第113章 离忧患(4/5)
之天子。
将满身的血肉,奉献出来。
他目送燕正——“不。
”
燕珩骤然惊醒之时,仆从们赶忙挑亮了灯火,候到眼前来了。
“不必。
”燕珩抬手,打翻了递上来的夜饮茶水,只扶着胸口,怔怔地舒了两口气。
那一幕血色淋漓,仿佛就坠落在他掌心里,他接不住——他接不住他父王那样沉重的期盼。
所有人都望向他。
他们臣服,心甘情愿地为他跪下去,认定他是一个明君,是再仁慈伟大不过的帝王。
那等人臣,衷心地崇敬他,将他看作天子。
但秦诏,用血色将中原剖开裂痕的时刻,将他也剖开了。
他被拖拽着,亲手将那帝王荣威揉皱了。
这时刻,燕珩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只摆摆手,叫他们退下去。
燕珩鲜少伤春悲秋,如今,只剩他自己坠入某一点暗色里,竟也觉得孤独。
偌大宫殿,唯有那扇不曾关紧的夜窗,倒灌进来几分凉意,帝王倚靠在榻边,心绪百转,手底下只有方才握皱的枕席。
——果然有几分孤家寡人之意。
燕正的背影刻照在他眼底,迟迟不曾褪去,那沉重的期盼自他诞生之日,至今,从不曾改变过,那辉煌声名,仿佛帝王的雪色袍衣一样,被珍重着,从来不容许半点污痕。
可如今,秦诏满身血色地扑进怀里。
他却也……没舍得推开。
世间的男人和女人那样多,又会有一个,比得上他的骄儿吗?那样的聪慧狡诈,游刃在他心尖的尺寸之地,扬眸灿烂笑着。
——那只纸鸢,是他亲手放的。
纵划破了手,又如何?他喜欢那样肆意轻狂的少年意气。
他就这样想着,才消下去几分冷汗,那门扇便被人叩响了。
燕珩微诧,听见那声急切地呼唤:“燕珩,父王——我来了。
”
秦诏只穿着里衣,在夏夜里疾行跑来,满头细汗。
他不管不顾地闯进来,神色焦灼:“燕珩,我来了……我来陪你。
”
燕珩心尖一颤,然面上却平静,仿佛还笑话他似的:“你怎的来了?”
秦诏却坐在他榻边,伸手去抱他,兀自将人圈进怀里,高大的身姿仿佛罩下来的一样,分外的厚实,他说:“我听仆从们说,你梦魇了。
”
“这等小事儿,也唤你知晓?”他仍戏弄人:“果不愧是秦王,眼目那样多。
”
“往日里,我嘱咐了他们,若你有一点的动静,不管大小,都要跑来跟我禀告。
”秦诏道:“燕珩,我不是派遣眼目来监视你,我只是怕。
”
燕珩佯作云淡风轻,“怕什么,难道怕寡人跑了?”
“不是,燕珩,我怕你难过。
我怕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刚好不在。
”秦诏道:“我的心,都在你这里,你若有一点的不好,我比你还要难受。
”仿佛怕人撵他走似的,他急着强调道:“就算是你不需要我,你是那样威风的天子,可我……可我还是放心不下。
你叫我陪着你吧。
”
梦魇于秦诏而言,仿佛家常便饭。
可与燕珩在一起的春秋岁月里,只睡在他身边,却再没怕过什么。
秦诏道:“梦魇……燕珩,定是我不够仔细。
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叫你觉得——”
燕珩将人拉进来,躺在一边儿,轻声笑道:“并非梦魇。
寡人不过是梦见先王了……他嫌寡人下棋那样生疏,不悦,呵斥了寡人两句。
”
秦诏望着他,却摇头:“分明不是,燕珩,你瞧……你的脸色都白了。
”他将人抱住,困在怀里,去吻他的鬓角和额头,轻轻柔柔地,仿佛将他视作珍宝一般,生怕力气重些,都伤了人——不知为何,他只在眼下这一瞬的疲倦中,捕捉到了燕珩的脆弱。
但那一瞬消没得极快。
比起高处不胜寒,秦诏更熟悉的,是血色与泥潭之中,黏稠而腐朽的气味。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一刻,他看见燕珩的倦色,心里也跟着抽痛,仿佛被人那一瞬间锋利的痛楚,划破了一般。
秦诏微微吸了一口气,都不知道自个儿怎么说出来的那话。
他说:“燕珩,我放你走。
”
他还想说:你若想回燕宫,我绝不会阻拦。
只是,能不能也带上我。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恨不能连方才的那句话也咽回去。
“我不知道,燕珩。
好像是我的错……”秦诏开口,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