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瓶子上印着密密麻麻的法文,我拿在手里转一圈又出去把它塞进江沨书包的侧兜里。这是胡蝶给他的,我不想要。
等江沨洗完澡出来,我跟在他后面,踩着他的影子一前一后走回江怀生家,夕阳在我们身后沉沉的落下来,暑假也结束了。
在画室老师的邀请下我延续了这份工作,只要每周末来一次就可以了。
我答应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给我涨了薪酬,更因为这间画室莫名其妙地对我有了吸引力,这里环境昏暗阴凉,为了光线明晰甚至白日里也要拉上厚重的窗帘只在我的周围架一盏低瓦数的暖灯,每个人在画画时冷漠地专注让我感到放松。
只不过画室里之前的十几个人走了大半,换成我不认识的新面孔。
陆周瑜去北方读美院了。
江沨不来打拳了,海大的新校区建在海城沿海的新开发区,和江怀生家成对角线。
我也顺利升入江沨的高中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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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这段时间我终于迎来了姗姗来迟的生长期,几乎每一天都能感觉到骨骼在撕扯着皮肉迅猛生长,常常半夜里小腿抽搐着惊醒。
睁开眼总是习惯性地望向左上方,这是闹钟坏掉之后养成的看天色的习惯,然而只能看到我的室友还在昏暗的灯光下学习。我默默地坐起来用指甲掐进小腿肉里,用疼痛缓过一阵酸麻,然后下床拧开灯继续背书。
读高中远比我之前认为的要难。
高一整年,每天路过学校的大学录取榜前我都会停下几分钟,看着排在第一个的江沨后面写着海大经济学院。
我开始长期住校,就像江沨之前一样一个月甚至更久才回家一次,每次见到徐妈她都拉着我满眼心疼地说我瘦太多了,是不是在学校不好好吃饭。我说我只是长个儿了看起来瘦,让她不要担心。
彻夜亮着的台灯和破晓时就开始的早读还有漫天雪花一样的卷子都足够让我难以分出精力再像那个漫长的暑假一样条分缕析地去琢磨我对江沨的感情。
我清晰无比地认识到我总要先追上他的脚步才能有资格跟他站在一起。
高二开学第一周的周末学校发了分科意向表,后面还需要填写理想学校,一式两份,一份上交一份放在桌角给家长看。
我从小到大的家长会都是徐妈来参加,不过她早上给班主任打电话找到我说程程发高烧在输水,小芳姐夫妻俩都不在家。
小晚,对不起啊。徐妈说。
我连忙说没事,让她好好照顾程程。程程就是小芳姐的儿子,徐妈的孙子。
其实确实没什么大事,我的成绩在日复一日地强压下尚可能看,既不调皮捣蛋也不锋芒毕露,这次家长会的本意只是让家长和学生一起对分科慎重考虑。
“这是你们人生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岔路口。”我们班主任说。
我没什么可选择的,自始至终我都只看得到一条路。
我和杨小羊负责在教室门口接待来参会的家长,我刚给一个阿姨做完引导的手势胳膊还没放下就突然被杨小羊捉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攥住我的手腕小幅度地摇动,压着声音说:“江晚,你快看楼梯口!快看!”
“什么?”我顺着她的话扭头,就看到江沨正走过来。
他在走廊上熙熙攘攘的家长们中显得年轻而挺拔,眉眼之间尽是沉稳。
我好像变成了一颗火山爆发前的笨拙的岩石,沉默而炽热。
杨小羊的手心贴在我的腕骨上,她还是每句话都带着感叹号:“看见了吗?太帅了吧!这谁的家长啊!”
江沨抬眼望过来,距离我上次见他好像又隔了很久。我盯着他浓黑的眼睛和越来越近的身影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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