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2/2)
球上最幸福的人。
”
窗外是黑洞洞的隧道,玻璃上倒映着两人的影子。
这边的反射到那边,像套版不牢的照片。
段立轩靠在他身上,好似靠着一颗巨大的心脏。
咣当当,咣当当。
进站时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像一声声凄惨的尖叫。
让他在混沌中总是疑心着,是不是轧到了人。
作者有话说:
找根绳儿:不活了。
攉拢:搅和。
这里指在被窝里左滚右滚。
第85章风雨同舟-85
段立轩回溪原后,没先去三院。
他自觉在巴黎一个月,沾染了些洋煞。
冷不丁地往病人跟前凑,怕把人给冲撞了。
思前想后,决定先上寺里做一天义工。
早晨四点多开车上山,后备箱装满供养用的蔬果。
早上劈柴,中午生火。
干完活凑进讲经堂,听法师开示。
讲经堂很小,细长的一条。
坐西朝东,下午已有几分阴冷。
一股熟烂的烟灰味儿,像老人、苹果、还有潮湿的柴火。
一群信众围着个抽巴巴的老和尚,又是磕头又是求问。
那老和尚穿着百衲衣,老得像有八百岁。
上眼皮耷拉到下眼皮,露出两点浑浊的漆。
聚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怀着无法消解的苦楚。
房间里回荡着低语,间杂一阵阵彻骨酸心的吸溜。
有个妈妈刚刚失独,哭着讲孩子托的梦。
说横死投不了胎,问大师怎么超度。
老和尚瞟了她一眼。
轻飘飘的,不看见进心里的一眼:“幻觉。
啊。
都是幻觉。
幻觉太严重了,得去医院看看。
”
段立轩觉得这大师一点也不慈悲,说话调子像陈乐乐。
虽有权威的光芒,但那是一种冷淡的月光。
银白稀薄,照不到活人身上。
“师父啊,”他朗声叫老和尚,“都求到你跟前儿了,那不就跟你俩有缘。
你给指条路呗,别干瞅着她受苦。
”
老和尚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个人死,它是一桩事实。
没有鬼怪啊,鬼怪是自身的恐惧。
”他顿了顿,又弯腰看跪地上的母亲,“这位居士,你有没有在听?”
女人点着头,拿纸巾擦眼泪:“大师父,我在听。
”
“你以何种方式在听?”老和尚问。
“我心诚着听。
”女人回。
老和尚不作答,又直起腰问段立轩:“方才说话那位居士,你以何种方式在听?”
段立轩没想到被点名,愣了一愣。
挠着胡茬想了想,脸皮有点发红。
上前几步,臊眉耷眼地道:“那我站近点听吧。
我愚昧。
”
老和尚被他逗笑,面色比方才慈祥不少。
“大家都是以何种方式在听?是不是在透过自身的恐惧、焦虑、和各种追求的屏障在听?心如果充满着辩解、诉求、观念,那就听不到真相。
假如你想知道自己的真相,就不能胡乱想象。
孩子没了,心里苦哇,这是肯定的。
怎么办,只能去觉知痛苦。
觉知它,不要胡编乱造。
也不要寻找摆脱之道,那没有多大意义。
幻觉从哪里来呢?从对事实的恐惧里来。
”
老和尚喝了一口水,休息了下。
好像用光了所有力气,声音忽地就小了下去:“今天大家聚在这里听,不要托付着、追随着听。
要平静着、审慎着听。
遇事不要逃避,实事求是。
专注眼前的真相,了解这个真相,才能去除心中的冲突。
”
段立轩听了一下午,脑子混沌沌的。
虽说道理似懂非懂,但有个事儿他是真懂了这老光头肯定不能给他开符画咒,再来一句什么‘天下无疾、万药生尘’。
他要上去求这些,估摸还要被骂幻觉,严重了建议去医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