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纪宁问:“你那么怕他?”
“怕?!”明烊语调一下子拔高,“我那叫怕吗?我这叫尊重。尊重同学的事儿,那能叫怕吗?”
“同学?”纪宁迷惑,“你们不是在谈恋爱?”
明烊一口冰淇淋呛在喉咙里咳得满脸通红。
“谁跟你说的?”
“你自己说的啊。”
明烊急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你别血口喷人啊。”
纪宁眨眨眼:“去游乐园那次,你不是说,你们俩是什么,山无棱天地合的关系?”
明烊给这话噎得不吭声。他当时以为这丫头听不懂,合着闷声干大事儿呢。
“我……我当时是开玩笑。”明烊正色道,“你没跟你哥说过吧?”
纪宁:“早说过了。”
“早?!”明烊瞪大眼,“多早?他怎么没骂我呢?”
“就我还住院的时候。”纪宁想了想,“也就上个星期吧。”
明烊听出点不对劲:“那他当时什么反应?”
“他没否认啊。”纪宁说,“就叫我别告诉奶奶。”
明烊在四月的春风里过了个新年。
这天下午正逢周六放假,纪阮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已是六点左右,每个班那些最后留下来搞卫生的都差不多走完了。
纪阮靠在阳台上晒太阳,给明烊打了个电话。
“……我送宁宁到家了,这会儿正往学校赶呢。”明烊说,“你去教室等我,啊。”
“等你做什么?”纪阮皱了皱眉,“直接回家不就行了。”
“你等我嘛。”明烊非要跟他犟,“等我来了一起回家。”
纪阮拗不过,就在教室做题等着。
过了大半个小时,前门里有个脑袋探进来。
明烊咧嘴冲他喊:“阮阮。”
纪阮觉得这人今天很奇怪。
“回家吧。”他没多说,准备收拾东西。
“你等一下。”明烊抬手,对纪阮比了个往下按的动作,“你再……”
他往阳台上看了一眼,转回头说:“你再等我五分钟!”
纪阮看他要搞个什么名堂。
他透过窗户见明烊跑过去,在阳台上打直双臂,掌心向上,晒了五分钟太阳。
纪阮:……
炼尸现场。
时间一到,明烊把手揣在衣服兜里,哼哧哼哧跑到纪阮身边,示意他坐下,自己也挨着他坐下。
明烊说:“你把手放进抽屉。”
纪阮看向他的眼神已经相当一言难尽。
“你放进去。”明烊视若无睹,固执道,“我有东西给你。”
他手撑着衣服兜往抽屉里点点:“伸到最里边。”
纪阮叹了口气,把离明烊最近的右手伸到抽屉最里头,差不多伸进去大半个小臂。
明烊从兜里拿出左手,手掌攥紧,好像掌心里真藏了什么宝贝。
他把左手放进去,进到最里,摸到纪阮的手,然后摊开空无一物的手掌,在外面晒得温暖干燥的手心贴住纪阮的手心,五指弯曲,扣住了纪阮。
纪阮这会儿已经无语到天了。
他正要偏头问幼不幼稚,打眼就见明烊已经悄悄红了耳朵,紧张得一直低头盯桌子,然后小心翼翼问他:
“阮阮,我把夕阳带给你了,你要不要当我的苹果树?”
许多年后的纪阮依旧记得这个初夏的傍晚,堆积满试卷与书本的教室里,风把那些页和纸吹得沙沙作响,窗户外漫天霞光,他的手放在抽屉里,被人送了满满一捧夕阳。
忘了到底是多少年,那时纪阮正靠在床头看书,明烊工作完从外面回来,喝了些酒,洗完澡一头扎进他怀里,闷闷不乐地问他:“阮阮,那天晚上,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纪阮给他揉着太阳穴,问:“什么?”
“就那晚,”明烊说,“十年前,高三,有一天我训练完了回家,没看到你,正要出去找你呢,你就回来了。咱俩还吵架来着。”
他补充:“我还给你倒洗脚水。就像昨晚上一样。”
纪阮愣神很久,才想起明烊说的是哪件事。
他无奈笑笑,捏捏明烊后颈:“那么久了,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