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妻子且留在此过几日,待有了开店日子,老汉亲送女儿到你家,就来与你作贺,意下如何?”刘官人谢了又谢,驮了钱一迳出门。
到得城中,天色却早晚了,却撞着一个相识,顺路在他家门首经过。
那人也要做经纪的人,就与他商量一会,可知是好。
便去敲那人门时,里面有人应喏,出来相揖,便问:“老兄下顾,有何见教?”刘官人一一说知就里。
那人便道:“小弟闲在家中,老兄用得着时,便相帮。
”刘官人道:“如此甚好。
”当下说了些生意的勾当。
那人便留刘官人在家,现成杯盘,吃了三杯两盏。
刘官人酒量不济,便觉有些朦胧起来,抽身作别,便道:“今日相扰,明早就烦老兄过寒家,计议生理。
”那人又送刘官人至路口,作别回家,不在话下。
若是说话的同年生,并肩长,拦腰抱住,把臂拖回,也不见得受这般灾悔!却教刘官人死得不如: 《五代史》李存孝,《
却说刘官人驮了钱,一步一步挨到家中。
敲门已是点灯时分,小娘子二姐独自在家,没一些事做,守得天黑,闭了门,在灯下打瞌睡。
刘官人打门,他那里便听见,敲了半晌,方才知觉。
答应一声来了,起身开了门。
刘官人进去,到了房中,二姐替刘官人接了钱,放在桌上,便问:“官人何处挪移这项钱来,却是甚用?”那刘官人一来有了几分酒,二来怪他开得门迟了,且戏言吓他一吓,便道:“说出来,又恐你见怪;不说时,又须通你得知。
只是我一时无奈,没计可施,只得把你典与一个客人,又因舍不得你,只典得十五贯钱。
若是我有些好处,加利赎你回来。
若是照前这般不顺溜,只索罢了!”那小娘子听了,欲得不信,又见十五贯钱,堆在面前。
欲待信来,他平白与我没半句言语,大娘子又过得好,怎么便下得这等狠心辣手!疑狐不决。
只得再问道:“虽然如此,也须通知我爹娘一声。
”刘官人道:“若是通知你爹娘,此事断然不成。
你明日且到了人家,我慢慢央人与你爹娘说通,他也须怪我不得。
”小娘子又问:“官人今日在何处吃酒来?”刘官人道:“便是把你典与人,写了文书,吃他的酒,才来的。
” 小娘子又问:“大姐姐如何不来?”刘官人:“他因不忍见你分离,待得你明日出了门才来,这也是我没计奈何,一言为定。
” 说罢,暗地忍不住笑。
不脱衣裳,睡在桌上,不觉睡去了。
那小娘子好生摆脱不下:“不知他卖我与甚色样人家?我须先去爹娘家里说知。
就是他明日有人来要我,寻到我家,也须有个下落。
”沉吟了一会,却把这十五贯钱,一垛儿堆在刘官人脚后边。
趁他酒醉,轻轻地收拾了随身衣服,款款地开了门出去,拽上了门。
却去左边一个相熟的邻舍,叫做朱三老儿家里,与朱三妈宿了一夜,说道:“丈夫今日无端卖我,我须先去与爹娘说知。
烦你明日对他说一声,既有了主顾,可同我丈夫到爹娘家中来,讨个分晓,也须有个下落。
”那邻舍道: “小娘子说得有理,你只顾自去,我便与刘官人说知就理。
”过了一宵,小娘子作别去了不提。
正是: 鳌鱼脱却金钩去,摆尾摇头再不回。
放下一头。
却说这里刘官人一觉,直至三更方醒,见桌上灯犹未灭,小娘子不在身边。
只道他还在厨下收拾家火,便喊二姐讨茶吃。
叫了一会,没有答应,却待挣扎起来,酒尚未醒,不觉又睡了去。
不想却有一个做不是的,日间赌输了钱,没处出豁,夜间出来掏摸些东西,却好到刘官人门首。
因是小娘子出去了,门儿拽上不关,那贼略推一推,豁地开了。
捏手捏脚,直到房中,并无一人知觉。
到得床前,灯火尚明。
周围看时,并无一物可取。
摸到床上,见一人朝着里床睡去,脚后却有一堆青钱,便去取了几贯。
不想惊觉了刘官人,起来喝道:“你须不近道理!我从丈人家借办得几贯钱来,养身活命;不争你偷了我的去,却是怎的计结!”那人也不回话,照面一拳,刘官人侧身躲过,便起身与这人相持。
那人见刘官人手脚活动,便拨步出房。
刘官人不舍,抢出门来,一经赶到厨房里。
恰待声张邻舍,起来捉贼;那人急了,正好没出豁,却见明晃晃一把劈柴斧头,正在手边;也是人急计生,被他绰起,一斧正中刘官人面门,扑地倒了,又复一斧,斫倒一边。
眼见得刘官人不活了,呜呼哀哉,伏惟尚饷。
那人便道:“一不做,二不休,却是你来赶我,不是我来寻你。
”索性翻身入房,取了十五贯钱。
扯条单被,包裹得停当,拽扎得爽利,出门,拽上了门就走,不提。
次早邻舍起来,见刘官人家门也不开,并无人声息。
叫道:“刘官人,失晓了。
”里面没人答应。
挨将进去,只见门不关。
直到里面,见刘官人劈死在地。
“他家大娘子,两日家前已自往娘家去了,小娘子如何不见?”免不得声张起来。
却有昨夜小娘子借宿的邻家朱三老儿说道:“小娘子昨夜黄昏时,到我宿歇,说道:“刘官人无端卖了他,他一径先到爹娘家里去了,教我对刘官人说,既有了主顾,可同到他爹娘家中,也讨得个分晓。
今一面着人去追他转来,便有下落。
一面着人去报他大娘子到来,再作区处。
”众人都道:“说得是。
” 先着人去到王老员外家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