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5)
站如松竹,只有在肩头的白鹞和怀里的大肥猫打成一团、还马上就要殃及他另一只手中拿着的草木棒子时,他才露出了一点困扰。
看了看阿柿,陆云门将那根草木棒子递向了她。
阿柿留意那十二个饴糖小动物好久了。
这会儿终于可以近距离地看它们,她立马面露欢天喜地接了过去。
虽然草木棒子也有些沉,但是她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就算打着摆子也要把它扛在肩头。
一路上看着孩童们围过来时露出的羡慕目光,小娘子的样子看起来别提有多耀武扬威了。
快走到客栈时,他们聊起了吴府的事情。
“……我其实很害怕。
那个脸色白苍苍的总管,身上有很重的煞气,他肯定杀过很多无辜的人。
但是,为什么他一见到你的玉佩,突然就变了态度、愿意放我出来呢?”
她似乎很不明白。
“贾明说,得罪李县令都不能得罪吴总管、吴总管比县令都厉害。
你……比吴总管还厉害吗?”
少年笑了笑:“并无此事。
”
“我还以为你比他厉害,他会听你的话呢。
”
阿柿苦恼地叹了口气。
脑袋一耷,头上系着的小红豆珠子都跟着垂了下去。
“你说,他还会再来找我、把我关到他们家里吗?贾明好像很担心,说要想办法把我接到县衙里住。
”
“你想要我怎么办?”
陆云门看着她。
向来一言九鼎的少年给了她承诺,“如果你实在不安,我可以暂时将白鹞留在你的身边。
它十分机警,也很擅御敌,若是有人要对你不利,它便是冲锋陷阵也会保护你。
但这或许会给你造成不便,让你觉得很不自由。
”
阿柿直视着他的眼睛,神情懵懵懂懂,像是完全听不懂他话中的机锋。
“可白鹞是你的同伴,它离开你,肯定会难过……”
小娘子面露为难。
“这样吧,如果,如果吴府真的有坏人要来抓我,我真的要被关起来了,到时候,你再出来帮我,好不好?”
“好。
”
少年仍旧全随她的心意。
客栈到了。
他在客栈门前停下脚步,看着阿柿道:“回去吧。
”
“哦。
这个!”
阿柿把肩头的木头棒子举起来。
“你忘了把这个拿走。
”
“这是给你的。
”
“给我?”
“对,全部都是你的。
”
阿柿握着草木棒子的手指动了动,眼睛中那丸澄澈的潭水忽地凝住一瞬。
随后,她的杏圆眼睛里又是一片波光盈盈了。
“陆小郎君。
”
她眼巴巴地看着面前自持端庄的绿衣少年,脚尖在地上来回地碾,“我有点舍不得走了。
”
陆云门看着她,没有出声。
阿柿扬起脸。
“我猜,今夜会有大雨。
下雨时,那些以往怕被日晒而只敢藏在泥里的蚯蚓们多会露头。
要是我抓到了蚯蚓,就请你喝蚯蚓汤。
蚯蚓做汤,很好喝的。
”
——
入夜,大雨如注。
阿柿在烛灯下转着那群饴糖吹成的十二生肖。
她拿起猴子和猪,把它们当皮影儿一般,你撞我一下,我扇你一掌,舞着舞着便打了起来,影子交错着映在窗纸上。
正玩得起劲,突然,她的屋门被叩响了。
雨重重地砸在木窗上,震得人心中一片寒瑟。
阿柿轻轻将饴糖插回草木棒子,屏气凝神地走至,小心打开了一条小缝。
外面,站着一个戴有雨笠的男子,面容完全掩在了雨笠落下的黑影中。
见阿柿一脸警惕、不肯开门,男子将雨笠抬起,露出了一张长着粗黑眉毛的憨厚圆脸。
“百善?”
阿柿呼出了一口气。
百善可是在她身边跟了许久了,自被光明正大派到贾明身边做护卫后,他更是几乎一直伴在她左右,时常寸步也不离。
她在杂耍班子库房点燃安魂香时,他在旁边。
她说出李忠身上金光异常大作时,他在旁边。
就连她被带去吴府时,百善也全程在场,也算是跟她出生入死了。
“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吴总管找来了。
”
她一瞬间卸去了身上所有的紧绷,见他身上的油衣不断滴着雨,便连忙转身:“我去给你拿布……”
“小娘子!”
百善拉住她的手臂!
他压低声音:“李县令在对街巷子的马车里等您,请您悄声去与他见一面。
”
“好,那我马上……”
阿柿正应着,突然整个人猛地愣住。
她一脸惊讶地望着百善:“你会说北蛮话……”
百善:“嘘。
”
阿柿乖乖地噤了声。
“此事稍后再说。
”
百善的声音更低了。
他的手慢慢伸入怀中,语气十万火急、催促极了:“县令有万分重要的事要立刻与您说,请您尽快前去!不可再耽误!”
见他催得这样急、说得又如此严重,阿柿立马点点头,快快地从箱笼里找出蓑衣穿好,跟着悄然收起迷药帕子的百善,走进了雨夜。
——
大雨滂沱,即便穿着蓑衣,雨粒仍旧打得人睁不开眼。
阿柿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爬上了那座几乎淹没在黑夜中的不起眼马车。
李忠见她浑身淋得不轻,便将手边草花纹的铜制手炉递给了她。
随后,他向外吩咐了一声,全身隐在雨夜中的百善便抽动了马鞭。
很快,马蹄溅水奔行,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向着县城外跑去。
外面雨势不减,寒凉不断涌入马车,冻得阿柿自脱去蓑衣后、便一直捧着手炉。
那手炉小巧、不过蝈蝈罐大,但在她的手中,竟显得大极了。
她的人也是小小的一团,看起来那么的听话乖巧,即便是在柔弱的羊群里,也是最容易被狼群叼住脖颈的羔羊。
“阿柿。
”
李忠出了声。
“我今夜找你来,是有一件私事相求。
”
阿柿似乎更惊讶了:“你也会说北蛮话?”
李忠道:“我曾在靠近北蛮的地方任过职,习得过几句北蛮话,但自学的东西,难免还是会有错漏,比不得鸿胪寺的译语人。
我便干脆装作一字不通,全权交由陆小郎君。
如此,他便可少些顾虑,随意放开手脚去译。
”
阿柿很不在意他解释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她只对他说的一件事点头:“嗯!陆小郎君很厉害!我说的话他都能听懂!”
李忠笑了笑。
从未弯起的嘴角裂出了一道道细密的沟壑。
马车在百善的驭使下已经奔驰着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