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2/5)
会去带上她、让她做随行的婢女。
于是,她好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要开始不停不停地惴惴不安。
一次又一次,上洛、襄武、春陵、汝阴、辽山、范阳……
可扶光郡主却说,长公主不可能不知道她不是花缁。
如果长公主知道,如果长公主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那她这么多年因此而受的啃噬和痛苦,到底算什么……
“郡主,你与陆小郎君的事,我听说了。
”
因为剧烈的痛与恨,花缁反而更镇定清醒了。
她盯着陆扶光,双眼如夜中幽亮的狼目,“你们早已花前月下,背着人,谈尽了情和爱,可当有外人在时,你们却疏离又守礼地只是世子、郡主,只是堂兄、堂妹,让别人谁也看不出你们有染。
跟你阿娘当年,好生得像啊。
”
看到小贵人变了的脸色,报复的快意让花缁连肉、体的痛都忘了。
她接着看向了瞿玄青,对着她,大到快要撕裂般地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无比讥嘲的笑。
当年,虽然常在外伴于长公主左右,但花缁从来都不知道长公主隐迹藏名著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具体又做了什么。
长公主并不是时时带着她,回来后也不会同她交代,就算当着她的面说了什么,她也总是听不懂。
什么“最信得过、最值得托付”,她于长公主,不过就是个伺候衣食的侍婢而已。
可瞿小郎君不一样。
几次乔装外出,他与长公主都形影不离。
他们同进同出,同吃,也同住。
也是那个时候,花缁才知道,原来,人和人是真的可以只靠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所思所想。
书上的“眼意心期”,写的就是他们的样子。
但当她留意后才发现,整个东都,竟没有一个人看出长公主与瞿小郎君的男女之情。
他们在众人面前,也会
说笑,也会聊诗聊画、谈天论地,可也仅仅如此,两人望向对方的眼神中没有半分情愫,与她曾见过的完全不同。
都是骗子。
她是骗子。
他们也是骗子。
不过,她没想到,他们居然连瞿玄青也骗了。
去年再遇瞿玄青时,她是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所以想也没想,脱口就将她和段郎的儿子说成了是和瞿小郎君的。
而后,她又急忙地将许多瞿小郎君与长公主之间的事换成了和她的。
眼看好像能骗过去了,她却听瞿玄青提起了瞿小郎君的那封家书。
听到“心爱女子”四字,花缁吓得肝胆俱裂,以为一切都完了,她的谎言终于不再有用、终于要被揭穿了!
可瞿玄青居然以为那人是她。
她不知道!
瞿玄青不知道!
瞿玄青不知道瞿小郎君心爱的人是谁!
她当时心中欣喜若狂、却不敢露出半分,而现在,她终于能毫不遮掩地笑出来了。
“说着要为兄长、为国公府报仇,却连兄长心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
她不再骗人了。
她就是说谎了。
她的儿子根本就不是瞿锦叶的。
但那又怎么样?
“你以为瞿小郎君信任你,可他瞒着你,他们都瞒着你,他们信不过你,所以你才会连我这种人的谎话都识不破!”
你从我的身上割肉,我便从你的心头剜血肉。
“旁边那个。
”
花缁朝着陆扶光偏了偏头。
她说着话,泪还在流,但她望着瞿玄青的眼睛却亢奋得在发着光,“那个被你折磨得全身是血,手脚不见一块好皮,像是已经快断气的小贵人。
”
她对瞿玄青说,“看到了吗?”
“那个……”
她放轻了语气。
“那个……”
她的语气更轻了,神色却魔怔了般地更兴奋了,发声时连喉头都在抖。
“那个才……”
可说到这儿,她却突然停住了。
“黄金。
”
她说,“春陵。
”
她记起来了,“是啊,春陵。
我去过。
永寿三年,我跟长公主去的。
去春陵前,我们住在金川。
就是你们提到的金川。
当时,县里有一颗长了百年的缅桂花树,枝繁叶茂,硕壮得很,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
她跪着,软下了身子,被抽了骨头似的,但脸上却还在笑。
“从树那儿往南走,遇到的第一家冷淘最好吃,长公主能吃掉满满一海碗。
等吃饱了,就拐进那冷淘铺子旁的小巷,巷子里有个每日都在家门口煮水的汉子,饭后在他那儿买一盏慢慢饮了,腹中便不会积食。
他的耳朵生过病,时常听不清,同他说话时要大声些。
”
“路过他家的门,一直直走下去,能看见有一片蟹塘,但不必走到蟹塘边儿,就能闻到酒香。
跟着酒香一路走,远远就能眺见酒旗摇动。
长公主十分喜爱那旗亭里的酒,常常是午后至,喝到夜半三更、饥肠辘辘了才往回走。
而那个时辰,街上还开着的就只有一家食店了,店主人是个生有六指儿的娘子,做得一手鲜美的饽饦汤。
她有个十岁的女儿,性子随她,爽爽朗朗,手背生着块红色的胎记。
长公主说,像梅花。
”
“等在那间食店里用完饽饦汤,这一日才算过完,长公主才会回到缅桂花树旁的客栈。
”
“但有一个晚上,长公主在旗亭喝得太醉了,回去时,站在缅桂花树前便不走了,直直地盯着树上的花,然后,突然就爬了上去。
在花树上坐稳后,又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去拿梯子,偏要自己往下跳、让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小郎君在下面接住她。
”
“你猜,那小郎君是谁?”
没听到回答,可瞿玄青的神情就已经足够让花缁咯咯笑出声了。
是你让我说的。
是你逼我说的。
“他们在金川,看似在玩,实则是在找人。
”
一如既往地,她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找、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他们带着一个妇人去了春陵。
去时三个人,回来时,却只他们两个。
灰头土脸的,里面的衣裳沾了好多别人的血,怀里倒出来了几块金子。
我看见了,金光灿灿,样子大小都跟马蹄似的。
”
是你让我说的!
是你逼我说的!
“都说瞿锦叶是盖世英豪,才会连冯先生那般人物也甘愿为他所用。
瞿玄青,你是不是也信了?要我、告诉你真相吗?“
“我第一次见到冯先生时,他只是个穷困潦倒的叫花子,身量不高,人又瘦枯,跟前的豁口碗里刚被丢进块吃剩的蒸饼,马上就有块头更大的乞丐伸手去抢。
一整个下午,碗里分明有过几口吃食,但他一口也没吃上。
”
已经成了长公主婢女的花缁当然不会留心去街上的一个要饭的。
那日,是长公主在街上路过他时,不知为何地,一眼就断定他不是凡夫,拉着她就进了个能望到他的酒垆,盯着他从傍晌午一直看到了快日落,几乎把那小酒垆里当日的酒全喝空了。
余霞成绮时,长公主终于拎着酒壶,起身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