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明 月(5/5)
,是在船上……”掩嘴笑道:“若真的在船上就发现我的不对之处,怎么还会中了藏地九天的圈套呢?”
秋长风淡淡道:“你不信?你找我上船的时候,最少露出了三处破绽,我怎么会不提防?我是真的中了圈套吗?”
中了圈套的人,当然不会还好好地立在这里。
云琴儿听到这里,睁大了秀眸,诧异道:“我们竟然有三处破绽?”她当然不信。
秦淮河上,虽然让秋长风逃脱了,但云琴儿一直觉得计划周密,秋长风不过是运气好,撞上叶雨荷罢了,却没有想到过秋长风原来早有警觉。
秋长风道:“你们的第一处破绽,就是当时不应该提及媚娘。
你们一定觉得我上了媚娘的画舫,就和她极为熟悉,却不知道她根本不会对任何人提及我的事情。
既然如此,你们用媚娘托辞找我,必有目的。
”
云琴儿蹙了下眉头,不想会有这种事情,半晌才道:“那第二处破绽是什么?”
秋长风道:“画舫上的鸟笼中并没有鸟儿,而我看到鸟笼中有鹦鹉的羽毛留下,就想到这里应该是有变故的。
我当时就想,鹦鹉会学舌,你们显然是怕鹦鹉无意中说出你们的计划,就索性宰了它……”
云琴儿微笑道:“秋大人,你果然聪明。
不过这也可能是你事后想到的吧!”
秋长风淡然一笑道:“你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红拂夜奔,文君当垆’的典故吗?”
云琴儿又笑:“秋大人文武双全,真的不知会让多少女人为你倾心。
”她言语嫣嫣,看起来对秋长风没有丝毫的敌意,倾心爱慕的神情溢于言表。
秋长风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云琴儿的一双手,缓缓道:“但你只怕现在还不知道,那画舫灯笼上画的不是‘红拂夜奔,文君当垆’,而是‘绿珠坠楼,文君当垆’。
”
云琴儿笑不出来了。
她是东瀛女子,一直羡慕中原的文采风流,也知道绿珠坠楼的典故。
《晋书》中记载了绿珠坠楼的故事。
故事可以是虚构,当然也可以说是过去的往事。
当年西晋豪富石崇有一爱妾叫做绿珠,不但美艳绝伦,而且善吹笛子,妙解音律。
石崇和中书令孙秀素有恩怨。
当石崇势衰时,孙秀前来索要绿珠。
石崇愤然拒绝,认为绿珠不可赠与,因此惹怒了孙秀。
孙秀劝赵王矫诏诛杀石崇。
当兵临楼下时,石崇感喟因绿珠获罪。
绿珠虽是一个羸弱女子,却当下道:“当致死于君前。
”言罢跳楼自尽。
自古冲冠一怒为红颜之事颇多,但此故事最让人感慨的却不是冲冠一怒,而是士为知己者死。
绿珠虽是女子,但若论慷慨激烈,却是不逊于那些义士。
云琴儿知晓这典故,可是这时心中却没有半分慷慨激烈,只是如见了鬼一样地望着秋长风。
秋长风缓缓道:“你若是真的云琴儿,当然不会连自己画舫灯笼上的典故都不知晓。
我故意说错灯笼上的典故,就是想验证自己的想法。
你并未留意画舫灯笼上的典故,只是顺着我的话题说下去。
因此,我在那时就知道你是个假货。
”
云琴儿忍不住又撩了下秀发。
她知道女人的这个举动很美,也知道眼下只有凭借这点来迷惑秋长风,可她现在可真的是心乱如麻了。
她实在不解,秋长风怎么会有恁大神通,居然在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中都深藏玄机。
终于,云琴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若不是云琴儿,又是谁呢?”本以为可以问住秋长风,不料想秋长风立即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不然有两个刺客行刺汉王,我何必一定要追你。
你真的认为,我是觉得你好看这才穷追不舍吗?”
云琴儿再次怔住,半晌才道:“我是谁?”她不解、不信,可内心却忍不住地战栗。
在秋长风面前,她蓦地发现,好像没有能守住的秘密。
秋长风清淡地问道:“你真的以为你有想象得那么聪明吗?到现在还想骗过我的眼睛?”
云琴儿反问道:“我焉知你不是在诈我?”话才出口,陡然收声。
因为她看到了秋长风的一双眼,那双眼眸中没有困惑和迷惘,只有洞悉一切的深邃。
她已知道秋长风并非虚言恫吓。
果不其然,秋长风道:“你虽没有使出飞天梵音,但你方才逃命时用的是飞天遁,使的是映月剑法,用的又是天涯咫尺琴,而飞天遁、映月剑法是如瑶藏主的绝学,天涯咫尺琴更是如瑶藏主的心爱之物。
你既然能悉数运用,那么,你除了是如瑶明月——如瑶藏主的唯一女儿外,还怎能是别人?”
涛拍惊岸,风吹乱雪。
风雪寒岩上,云琴儿终于直起了腰身,双眸望向了秋长风。
她是忍者时,诡异毒辣,剑术精绝;她是云琴儿时,风情万种,娇媚百态;但她此时此刻,浑身上下,并无半分毒辣、妩媚之意,她有的只是无边的冷静。
只有真正手握权势的人才会有这种冷静。
她虽可化身无数,但本质上只是一个人——一个可以说是目前东瀛最有权力的女人。
她笑了,笑容中带分钦佩、带分肃杀,甚至还带分如临大敌的锐利。
她并不否认,因为她没有必要否认。
图穷匕见时,否认总是显得十分的可笑。
因此她只是点头,一字一顿道:“不错,我就是如瑶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