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宵的后背比看起来更加宽阔,托着晏瑾双腿,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靠着他让人觉得很安心。
晏瑾趴在他肩上,侧头看见天穹中星辉点点,身旁是草木和碎雪的清香,脚下小路虽然又湿又滑,可带着他前行的人没有让他受到半点颠簸。
回到琦国后,接连几个月浮萍般的无所归依,终于在这一刻,他的心落到了实处。
他放松下来,抬头凝视夏宵的侧脸,忽然有点羡慕夏临要是他也出生在寻常人家,有一个宠溺自己的哥哥就好了。
夏宵身上衣服很厚,走了一会儿之后鬓发间出了汗,晏瑾抬手替他擦掉,“累吗?”
对方侧头看他,夜色将那双眸子衬得深不见底,笑了笑继续转向前路,“你很轻,怎么会累。
”
夏宵事先派人上山探过路,在靠近山顶的地方找到一处洞穴,进去后挨着石壁将晏瑾放下,用早就备在里面的干柴树叶点着一座火堆。
晏瑾不得不佩服对方想的很周全,这山洞里面居然还备了酒和几碟糕点。
生病之后,他每天都在喝药,很久没有碰过酒了,抱起酒坛正想喝一口,却被夏宵拎了过去,“你身体受不住,这是备给我的。
”
晏瑾颇为可怜地望了他一会儿,夏宵顿了顿,又把酒坛伸过来,“只能尝一小口。
”
晏瑾不会给自己找苦头吃,眉眼弯弯接过酒坛,只是稍微沾了沾酒的气味,并没有多喝。
山洞外的天幕没有月亮,只有星辉覆盖白雪。
晏瑾披着裘衣靠在洞口,被山林间穿梭而来的清风吹得额发微动。
一人走到他身后,草木清香之间又多了另外一种梅香。
夏宵虚虚贴着他的后背,手臂有意无意横在他腰间,缓缓收紧,圈出一道纤细的弧度,“为什么想离开相府?”
被对方背了一路,晏瑾放下很多戒备,此时也没有留意腰间动作,只是眺望山洞底下积雪的反光,“你弟弟好像不喜欢我,我不想赖在相府招人厌烦。
”
夏宵贴的更近了些,晏瑾恍惚感觉到对方有力的心跳,才惊觉两人现在的姿态过于亲密。
惊讶之余,他又有些难以言说的依恋,就像之前每天天黑后望向窗外,期待对方出现在院中那样。
晏瑾没有挣开,他听见那人在头顶道,“阿临不喜欢你,所以你要走。
若是我希望你待在相府陪我,你能留下来么?”
这句话仔细琢磨,能解读出很多意思。
晏瑾道,“这些日子都是你在陪我,我什么忙也没帮上,怎么能算陪你?”
夏宵沉默片刻,握住晏瑾肩膀将他转过来,低头注视眼尾那点浅红,勾了下唇,“两个月了,阿瑾。
你是真的毫无察觉,还是明白了故意不说?”
这下轮到晏瑾沉默。
眼前的一切,连同回到琦国后的经历,在这句话之后忽然变得不真实,轻纱一样摊开在晏瑾脑子里。
他能将每件事记得很清楚,但是理解起来,又觉得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