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10月15日，哈尔滨锅炉厂三号车间，寒风如刀，陆明远在零下二十五度的环境下，感觉自己快要变成冰箱里的冻肉。他呼出的白雾在晨光中消散，但眼前却出现了四十七年后芯片实验室的幻象——那里空气纯净得能生吃，每分钟循环三百次，比他的呼吸还勤快。

    “小陆！发什么呆呢？”张建国师傅的搪瓷缸砸在操作台上，枸杞茶瞬间变成了冰雕。陆明远这才发现自己正攥着半截粉笔，主席像衣褶被他画成了齿轮啮合结构，简直是“艺术与科技的碰撞”。

    “您听我解释……”他刚开口，老式龙门吊突然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运煤车失控滑行，直冲向蹲在导轨旁检修的李卫国。

    陆明远瞬间变身“人体弹簧”，撞开李卫国，后脑勺重重磕在冷凝管上。1976年的钢铁气息和2023年ICU消毒水的记忆混合在一起，让他感觉自己穿越了时空。

    “不要命啦！”张师傅的翻毛皮鞋碾过煤渣，军大衣下露出半截抗美援朝纪念章，“李卫国！去医务室把林护士喊来！”

    被救的李卫国哆嗦着扶起陆明远，胸口绣着“抓革命，促生产”，这标语简直是他的“人生指南”。陆明远突然记起这小伙子——四十年后某民营车企的首席工程师，此刻还是个因偷学《机械原理》挨批的学徒。

    “陆哥，你流鼻血了……”李卫国掏出印有红宝书语录的手帕。

    “别动！”陆明远按住他的手，目光锁定运煤车断裂的导轨。前世这段轨道会在三个月后彻底崩裂，造成两人重伤。而现在，铁轨接缝处渗出的黑色润滑油，正以诡异的频率震颤。

    林小雨的高跟皮靴敲击水泥地面的节奏，让他想起2023年离子溅射机的运作频率。这个总爱在护士服里穿的确良衬衫的姑娘，此刻正用粤式普通话骂人：“痴线啊！脑震荡还盯着铁轨看？”

    “林护士，你怀表链子的反光……”陆明远眯起眼睛，铜质表链在阳光下折射出类似芯片光刻的干涉条纹。

    “啪！”医药箱砸在操作台上，惊飞一群在车间横梁筑巢的麻雀。林小雨扳过他的头检查伤口，薄荷味发丝扫过鼻尖：“这是第三次了，陆明远同志。这个月你救人的频率比厂里废品率还高。”

    张师傅突然蹲下身，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铁轨裂纹：“你们看，这断口像不像59年鞍钢那批问题钢？”

    陆明远瞳孔骤缩。前世直到2016年解密档案才曝光，这批钢材曾被克格勃动了手脚。他摸到裤袋里的劳保手套——上面用粉笔记着今早突发奇想的润滑剂配方。

    “师傅，我需要猪油。”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食堂后厨那种。”

    李卫国抱着搪瓷盆冲进车间时，正撞见赵主任在训话："胡闹！国家财产是给你们搞封建迷信的？"

    “报告主任！这是科学实验！”陆明远将凝固的猪油块塞进轴承座，“斯氏系数证明，动物油脂在低温下的……”

    “斯什么斯！”赵主任的武装带抽在压力表上，“你们这是浪费工农兵的血汗！”

    压力表指针突然疯转。林小雨的怀表盖弹开，表盘玻璃映出诡异的双螺旋光纹。张建国抄起十八磅大锤：“都闪开！”

    “等等！”陆明远扑到运转中的传送带上，“听这声音！轴承在唱《国际歌》！”

    众人愣神的刹那，猪油在轴承间隙融化成金色溪流。尖锐的摩擦声渐变成浑厚的轰鸣，像老式蒸汽火车头苏醒的喘息。墙上的生产进度表无风自动，红色小旗突然集体跳格。

    “神了！”王大钢的东北腔炸响，“温度计降了十度！”

    赵主任的武装带僵在半空。陆明远抹了把脸上的油渍，瞥见林小雨正在医药箱夹层快速记录数据——她用的是摩斯密码。这场面简直比解密电影还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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