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仿佛再次响起熟悉声音，那时苍墨依问他：“钟离渊，若有一日你得知真相……会不会后悔？”

    彼时他只有不屑，丝毫不觉得自己会后悔。

    而此刻，钟离渊的心口仿佛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窟窿，被寒风灌满。

    无尽的悔意淹没了口鼻，钟离渊第一次知晓何为剜心之痛。

    他后悔至极！

    高高在上的钟离帝君“扑通”一声在苍墨依身前屈膝下跪，双目猩红到快要滴血。

    他小心翼翼地触碰黑龙冰冷而残破的身躯，一遍遍重复着：“依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依依，对不起，你不要这么惩罚我……你一定是和我闹着玩的对不对？”

    “依依，我这就把你带回来，你等着我，别走得太快……”

    可钟离渊用尽所有方法，都没能再搜寻到一缕苍墨依的魂魄。3

    这具躯体，早已经成了空壳。

    可钟离渊怎么也不甘愿放弃，他满心惊慌无措，竟想要将自己的魂力注入苍墨依内，将她救过来。

    正抬起手，被一道声音马上喝止：“帝君，停下吧！墨依的躯体会受不了您的魂力爆体而亡！”

    钟离渊的眼睛这才恢复了一丝清明，连忙收回了手。

    他不能再伤依依一分一毫了。

    一定还有办法的……

    青龙女皇缓缓道：“帝君，如今赶去地府，说不定还能找到墨依的一魂一魄。”

    钟离渊如梦初醒，将苍墨依化作人形就要抱着她离开。

    女皇拦住他：“她就留在此处吧，由我照看着。”

    钟离渊看着苍墨依遍布全身的伤痕，眸光狠狠刺痛，将她轻轻放下：“……依依，你好好休息。”

    “有劳女皇。”

    片刻后，地府。

    手拿生死簿的阎君面露难色：“帝君，这生死簿上根本没有苍墨依的存在。”

    钟离渊皱眉：“这是何意？”

    阎君夜鲜少见到此等事情，但还是认真回答了他。

    “帝君，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她的寿命早已超出六界之外，第二种则已是魂飞魄散，世间再没存下任何痕迹，以至于生死簿都抹去了她的名字。”

    “按照帝君的意思，她是一条黑龙，吾猜测应是后者……”

    钟离渊心重重一沉，怎会如此？

    可苍墨依本该只是身死而已，至此不到一个时辰，为何会魂飞魄散！？

    钟离渊猛然想起，他留给她的法器，根本没有动过。

    一个想法骤然出现在脑海里，令钟离渊浑身发冷。

    难道……是苍墨依自散元神？

    阎君的声音再度响起：“帝君，您可有她随身的物什？吾可命人在地府中细细搜寻一番她的气息。”

    钟离渊回神：“……我这去取来。”

    他速速赶回长华殿，脚一落地，便有仙侍前来通报：“帝君，漫霓公主不见了！”

    第11章

    钟离渊脚步一顿，却是罔若未闻地继续走向茹月宫。

    如今的他根本就没心思去在意其他人如何。

    仙侍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平日里对苍漫霓宠之入骨的帝君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即便诧异，却也不敢多嘴主子的事，只得默默跟上。

    钟离渊一踏进茹月宫，便被迎面扑来的场景一惊，院中还残留着未清理的血渍。

    是苍墨依的。

    那些令他痛苦万分的记忆再次涌上，只是这一遭显然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钟离渊哑声问：“前几日还有谁来过此处？”

    仙侍如实答道：“回禀帝君，你命我们押走玉荷那日，漫霓公主来过。”

    钟离渊喉间骤然一紧，加快步子往里走去。

    仙侍的话提醒了他，他亏欠她的，还有玉荷……

    那日夜晚，苍墨依来找过她，那时夜色昏暗，她身上的血腥气很重。

    那时他只以为是抽筋留下的，如今他才猛然意识到，或许还以为苍漫霓要了她的护心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