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心老板,诚不我欺(2/2)
佝偻的身影艰难地挤进来,几乎是被门框吸进去的。
是个老头,头发花白,用一根磨得溜光的木棍草草束着,像一窝枯草。
脸上沟壑纵横,被风霜刻得刀削斧劈一般,深褐色皮肤如同风干的老树皮。
他套着一件更破旧的灰褐色短褐,到处打着颜色各异的补丁,脚上一双草鞋鞋底也磨得快透了光。
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碗里晃荡着浑浊的水。
那老人抬眼望见扶桌站立的陈默,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绽出一点微光,是那种混杂着卑微、忧虑、却又竭力想挤出点欢喜的光,让那张枯瘦的脸更添几分酸楚。
他弓着腰,用近乎气音的嘶哑声音唤道:“少……少爷,您可醒了!一天一夜……吓坏老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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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陶碗颤巍巍递过来,浑浊的水随着他的手晃荡:“快……快喝口水顺顺。
饿坏了吧?等,等会儿老奴就去……”
他话没说完,眼神慌乱地扫过空荡荡的屋子,扫过角落那可怜的柴禾堆,最后落在陈默身上那件磨破了袖口的粗布衣上,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更像是哽咽。
他局促地搓着满是裂口和污迹的手,像个不小心打破贵重花瓶的孩子,头几乎要垂到胸口。
“陈……陈老?”那零碎的记忆涌起一个称谓,陈默试探着叫出来,嗓子沙哑得厉害。
喉咙火烧火燎,他接过那碗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
一股子土腥味儿,还有淡淡的青草气冲进胃里,压下去一点灼烧感。
“哎,哎!老奴在,在呢!”陈忠忙不迭地应着,抬起枯瘦的手,用袖口里稍好些的布料去擦陈默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
“少爷您觉着哪还不痛快?都怪老奴没用,连个郎中都请不动……这世道,银子……唉……”他长长的叹气声带着洞穿岁月的无奈,最后几个字消散在萧索的空气里,像一滴水砸在干涸的泥地上。
“郎中就不用了,”陈默抹了一把嘴边的水渍,胃里的空虚感并没有因那点水消失,反而因为这短暂抚慰显得更加凶恶。
“省点铜板吧。
陈老,家里……还有什么吃的没?”他目光也在那空荡冰冷的屋里逡巡。
陈忠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把脸埋进自己破旧的衣襟里。
那根草茎束着的白发簌簌抖动着。
他用粗糙如砂纸的手,从怀里摸索了好一阵,抖抖索索掏出一只小小的、灰布缝的旧钱袋。
他捏着钱袋底,哆哆嗦嗦地倾倒,三枚边缘磨损、布满绿锈的圆形铜钱落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发出几声微不可闻的脆响,滴溜溜滚动了一下,滚到陈默脚边停住了。
“少……少爷……”陈忠的声音像断弦的老弦,嘶哑得不成调,“灶……灶里温着半碗粥……是,是昨日的野菜糊糊……老奴这就去热热……这点钱……明日……明日赵府的王管家就……就来收那十两……利滚利……可怎生是好……”
“十两。
”陈默盯着地上那三枚孤零零的铜板,那三个小小的黄绿色圆点,像三只充满嘲弄的眼睛,死死地黏在灰黄的泥地上。
胃好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了,寒气顺着脊椎一路爬升,直冲到天灵盖,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一股混合着荒诞、绝望以及暴怒的气息猛地顶上来,喉咙口一阵腥甜。
他扶着破桌子用力吸了几口气,才把那股翻涌压下去。
窗外那点吝啬的光,在对面破败土墙的映衬下,在屋里投下浓重的、铁锈般的暗红阴影。
他站在那片昏红的阴影里,眼前是三个铜钱卑微的反光。
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嘶吼、炸裂。
他慢慢挺直了腰,目光扫过这陋室的一切蛛丝马迹——房梁上颤巍巍的灰尘,墙角那只与命运抗争的小蜘蛛。
“老板诚不我欺…”他极低地、嘶哑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在死寂的屋里如同砂砾摩擦干枯骨头,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怨气。
牙齿死死咬着嘴皮,嘴角弯起一个冰冷僵硬的弧度,硬邦邦的。
那根垫在瘸腿桌脚下的半块青砖,映在他眼底,棱角分明。
目光下垂,几片不知何时被风刮进来的干枯红薯皮,深褐色,皱巴巴地蜷在脚边的泥灰里。
陈默慢慢地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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