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逐渐回笼，我叹了口气。

    “其实我早该明白。哪里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在男人心里，传宗接代终究比感情更加重要。”

    曾经的相爱是真的，后来的变心也是真的。

    那么多才子佳人的故事，说到喜结良缘便不再说下去，之后又如何了呢？

    不过是粉饰那些海誓山盟的假辞罢了。

    没想到，一直沉默寡言的裴言突然接续了我的话。

    “其实也不尽然是这样。”

    “属下就认为，两个人的感情要比一个可有可无的孩子重要的多。”

    我轻笑，“是吗？男人嘴上说着容易，承诺得天花乱坠，可若真能做到，怕是难于上青天。”???

    裴言脸庞微红，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告诉我一个消息。

    “小姐上次让我查的事情，属下已经查清楚了。”

    我默默听着他的阐述，眉心一跳。

    果然是沈灿月，为了确保自己成为侯府的女主人，在照顾我的那个月，悄悄在我的汤药里下了慢毒。

    怕是连府上的郎中也被她收买，暗通款曲。

    裴言愧怍垂眸，双拳紧握，“是属下失职，才会让奸人得逞，属下愿意去杀了她，替小姐报仇。”

    我想起姨娘精通医理，耳濡目染，沈灿月多少也懂一些。

    只可惜，时过境迁，我早已找不到十足的证据指认沈灿月。

    即使有，陆照珩到底会保全我还是他唯一的子嗣，毫无悬念，我亦不盼他能为我主持公道。

    “不必了，我只想跟他和离，还要劳你送我离开。”我摇了摇头。

    因为我真的活不了太久了，我想断舍离得干干净净，去看看大千河山。

    我离开侯府那天，是个阳光清冷的下午。

    陆照珩如约给了我休书，递到我手中时，仍在犹豫。

    我不假思索地接过，淡淡挥手。

    “陆小侯爷，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突然牢牢抓紧了我的手腕。

    “阿云，若你肯回心转意……我永远在这里等你回来，我的身边，也只会有你一个妻子。”

    我取走休书，快速抽出了手。

    他被高大魁梧的裴言挡在了斜阳日暮的阴影里，对他冷然道：

    “侯爷，休书既成，大小姐与您已经毫无关系，您还是不要纠缠了。”

    他握紧了拳头，只得极目远望着我的马车渐行渐远，像一尊风中的雕像。

    不知走了多远，风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

    “娘子，回来”

    凄厉悲恸的声音在长街上回荡。

    无人回应。

    我在车轿中紧紧闭目，刺骨之痛阵阵袭来。

    恍惚间忆起那些乱红飞去的过往。

    陆照珩，这世上我们的纠葛缘浅，就此斩断。

    6

    陆照珩给了沈轻云休书后，在老夫人的压力下，要他直接迎沈灿月为正室。

    但他坚持不肯。

    “嫡庶尊卑有别，本侯的正妻，只有沈家嫡女可以担当。”

    陆照珩承认，起先源于沈灿月的诱引，包括后来一次又一次禁不住诱惑。

    他痴迷过她年轻的身体，贪恋于她的美貌。

    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维系这段不伦之情的念头，更没有想过停妻另娶。

    天降的惊艳只是一时，永远抵不过年少救赎他于微末时的妻子。

    他给沈轻云的那封休书，悄悄盖了假印，并不算数。

    他心里明明还在盼着她，盼她能回心转意。

    沈灿月十分不悦。

    但老夫人承诺她，若为侯府生下长子，就让她名正言顺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