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她又轻轻敲了敲。

    门内传来邱淼然的声音，“是谁？”

    “是我。”纪佳鱼的声音隔着门板听起来弱弱的，带着不好意思。

    “进来，”邱淼然顿了顿，叮嘱道，“声音小一点。”

    这是第一次，纪佳鱼被允许进入书房，原本是谁也不可以进去的、独属于邱总的私人领域。

    书房与其他房间的摆设并未太多不同。

    只是，味道是不同的。

    每一寸地砖，似乎久久浸在木质香氛中，

    房内充盈着檀木的香味。

    纪佳鱼走进来，把刚刚接过的文件递过去，小声说：“李特助要我带给你的。”

    邱淼然没接，“我等下看。”

    她面前摆着一只木案，案面上摆着一只黄铜色香炉，炉盖被掀开放在一旁，黄铜香炉里，白色的香灰被压得平整，深褐色香粉已经脱模，形成形成整齐的图案。

    是看不懂的真言梵字。

    纪佳鱼没动，她握着文件夹，原地站在邱淼然对面。

    对方手指颀长，此刻白皙干净的指尖拈起一根线香，嗒得一声，纯银质地的镂空打火机弹开盖，火苗燎着线香，缓缓深入香炉之中，燃着香篆的一端。

    香篆焚烧，铜炉内一缕烟幽幽升起。

    难怪，邱淼然身上常年萦绕着一种木香调，

    不是香水，是腌入味了。

    “给我吧…”邱淼然侧身看向纪佳鱼，伸出手。

    纪佳鱼注意到，邱淼然此时没带眼镜，眉骨明显，鼻梁高挺，眼型是偏狭长的，更显得眉目深邃，不说话的时候，杏色唇瓣浅抿着，

    墨黑的发垂落肩头，瓷白的颈部喉骨的轮廓如隐若现，小v形领口里露出一丁点锁骨的轮廓，

    只看颈肩，透着莫名的欲，

    但一眼望过去，整体的气质却是说不出的清冷感，

    仿佛是件冰冷而精准的器械，没有什么人烟味儿。

    邱淼然接过文件夹，手指掀开文件夹，瞥到第一的封面《项目尽职调查书》，指尖翻了翻纸张，眼睫垂下掩住漆黑眼眸，她低头看着文件，

    “怎么断了？”女孩子的声音，轻轻的，很好听，似乎带着蜜糖般甜滋滋的味道。

    “什么断了？”邱淼然眼睫颤了颤，缓慢地瞥了眼小木案对面的纪佳鱼，

    女孩子背着双手，脚尖轻轻踮起来一点，微微咬唇，细白的脖颈伸直了，那双湿漉漉的浅色眼眸盯过去，看着木案上的香炉：

    “你的香，它断了。”纪佳鱼出声提醒，

    她踮起脚尖，伸头去看的样子，充满好奇，微黄壁灯的映照下，身后扬起的头发丝被勾了层金边，显得特别灵动。

    邱淼然的手指放下来，文件夹被合上，摆到一旁的书架上，声音淡淡的，平静得似一滩古水，

    “香灰受了潮，换一炉就好。

    “哦，这样啊…”纪佳鱼轻轻“哦”了声，小手举起来挥了挥，“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了，你再弄一炉烧，哈哈，”

    “晚安…明天见~”

    纪佳鱼说，晚安。

    第一次有人在和她说晚安。

    邱淼然转过脸，“嗯…晚安。”

    视线里，

    纪佳鱼走到书房门的旁边，小手指握在门把手上，向下轻轻一压，门开了条缝，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离开了。

    邱淼然目光停滞了一会，头缓缓转回来，

    脑海里，

    是她的脚腕，细细的金色链条随着腕骨轻晃着，像是被箍住指爪的夜莺鸟，

    脚腕纤细，又白皙，看起来一折就断。

    她今天逛商场，是去给自己买脚链的？

    邱淼然怔忪片刻，才发觉，自己已经盯着门框很久了…

    香篆断了。

    一炉香篆，以静心神。

    是她的心，不静了。

    ……

    天昇酒店，金陵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