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

    我站在门口扭头：“那你还要怎样？说什么都发火，我不就只能走？”

    阮云棠不吭声，只瞪着我，虎视眈眈的样子像是要把我生吃了。

    无法，我只得又哄他：“那我明日再来？”

    “随便你！”

    拾肆

    白天江征雪黏我黏得紧，想去找阮云棠自然行不通，只能趁夜里，这么一来二去两趟夜路走得人心里发毛。

    尤其是回来这趟，估计快三更天。路上的火烛已经被吹熄，将军府又大得厉害，乌漆麻黑的小路上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隐约在月色下看见前面几处建筑的轮廓，以此辨别方向。

    我越走越后悔，每走一步心里都要骂阮云棠一句。好心好意来找他，还要受一肚子气回去！夜路又不好走！

    气死我了！

    结果一个不留神，踩到石板路的缝隙间被绊到了，摔得灰头土脸。

    “啊”

    我短促惊叫一声，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夜里的雪更是冷得要命，一下摔上去像是掉进冰窖，冻得人瑟瑟发抖。

    冬天人易碎，格外容易受伤，我爬起来还没走两步就发觉膝盖处火辣辣的疼，掀开衣摆一开，才发觉膝盖被摔得青紫，擦破的伤口正渐渐渗出血。

    简单用帕子包住伤口，免得血沾到衣服上被人瞧见，结果刚包完左腿，准备换另一边时，面前却突然停了双靴子。

    我正蹲着，被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向后弹出去一丈远。

    结果那鬼把手里的提灯往这边照了照。我被强光刺激到，抬手挡住双眼，狼狈地坐在地上，随后就听见他唤我的名字。

    “容儿？”

    “所以容儿是去找阮家那孩子？”

    “……嗯，刚回来。”

    我闷闷应了声，盯着江雰帮我包扎伤口时的双手指节分明，在烛火的微光下白得晃眼。

    “大哥知道么？”

    “不知道。”

    江雰听到回答突然偏过头来看我，露出个难得的浅笑。他随陈姨娘，生得又美又媚，可大部分时间里脸上都怏怏的，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只叫人心生怜爱。这一笑便一扫平常的阴郁，眉眼嘴角都化作绕指柔，带着些勾人意味缠上心尖。

    “那今晚算我和容儿的小秘密了。”他说这话时仍笑着。

    我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哥哥笑起来好好看，以后要多笑笑。”

    “我吗？”

    江雰在我膝盖处按揉的两手顿住，望着我的眉眼愣了愣，经这么一说，像是忘了该怎么笑。

    “不好看的。”

    他摇摇头，转而盯着案几上的书卷，不再看我了。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出声打断。

    “很晚了，雪天夜路不好走，我送你回去吧。”

    他一面说，一面帮我把衣带系好，抚平上面的褶皱，自然而然同我牵手。

    我没吭声，也没挣开，任由他牵着我往院外走。

    这回走得很平稳，没再磕着绊着。江雰像是会夜视一样总能提前叮嘱我小心脚下。

    但除此以外，一路上也没再聊些其他。

    他绕了小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把我送到院门口。

    “回去吧。”

    他松开我的手。

    “哥哥一个人回去？”

    “嗯，不担心。”

    我拽住他的衣角：“现在太晚了，哥哥可以睡我屋里，好不好？”

    江雰蹲下来看我，把双手拢进手心搓了搓：“要是让容儿另一个哥哥瞧见，得吃醋了。”

    “没事，不管他。”

    他又笑起来，眼睛在院门口的灯光下亮得惊人，而后笑容又黯淡下去，慢慢叹了口气。

    “……容儿不该由我抱着。”

    他说完便松开我的手，转身走了，背影看上去很孤独。

    拾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