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无动于衷的态度难以置信，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儿在里面。

    “滚出去！”

    他怒吼一声。

    是恐吓、

    是示威、

    却偏偏不掺恶意。

    他不肯服软，用偏执的态度证明自己是一头猛兽即使一无所有。

    “没衣服穿，走不了啦。”

    我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结果半天没听见动静，抬头一看，阮云棠穿好衣服走了。

    之后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夏蝉火急火燎地跑来，怀里抱着套新衣服。阮云棠慢慢悠悠跟在他后面，最后在院子里停住脚，没进屋。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大公子一大清早就来找您，我瞒不住，赶紧跟我回去吧！”

    拾贰

    等我和夏蝉回到自己院里，远远就看见江征雪站在门前。

    他披着那晚的狐皮大氅，站在雪地里，像只外出打猎却空手而归的雪原狼。

    我就是被他盯上的猎物，或许是只雪兔子、又或许是条小海豹。

    但不管是什么，他都等候多时。

    “哥哥。”1⒈0⑶㈦⑨⒍8②1￠更多

    我觍着脸喊他，声音软糯。夏蝉识趣地找个借口开溜，转瞬没影了。

    他轻哼一声，生气了。

    我已是累极困极，昨晚折腾到大半夜，一清早又被阮云棠赶走，实在提不起劲，干脆撒泼耍赖，装起病来。

    “哎呀，哥哥我头好晕，路都走不稳了。”

    我一边开口，一边扶住脑袋，一瘸一拐装出走两步就要昏厥的样子。

    江征雪自然瞧见，横着眼睛撇我两眼，却没有动摇的意思。

    哪儿料我正装跛子，结果却真踩到冰面，脚下一滑，啪一声倒在地上，啃了一嘴的雪。

    江征雪噗嗤一声笑出来，着急忙慌就来扶我。

    “小傻子。”

    他帮我拍干净身上的雪，再蹲下身同我对视。

    差了六岁，江征雪却整整高我两个脑袋，等人蹲下时我才能稍稍俯视他。

    “跑哪去了？昨夜没来找我，还以为你在自己院里歇下了，一早来寻，却听夏蝉说你彻夜未归。”

    他皱眉，却不是真动怒，语气放软好生问我。

    我哪敢说自己半夜跳湖，害得阮云棠高烧，还一大清早被人赶出来。只得言简意赅，挑着说些不重要的。

    “去找阮云棠了，在他那儿歇了一晚。”

    江征雪闻言有些不虞：“找他去做什么？他比哥哥还疼你些？不要哥哥了，是么？”

    “没，我只是想探望探望，怕他在我们府上过的不好。”

    “……你这般心软，以后是要吃亏的。”他说完又摇摇头：“离他远点，听哥哥的，好么？”

    我没吱声，只是在江征雪嘴唇上亲了一口。

    他笑笑，揉了把我的脑袋：“回去吧。”

    等我第二回到阮云棠院里时，江征雪还是不知情。

    我可没答应，这不是说话不算话。

    左手拎着包木炭、右手提着暖炉，兜里是阮云棠弄丢的那个吊坠。

    房门虚掩着，没管他会不会同意，我径直走了进去。

    这次来也是在夜里，等进了屋内才发觉里面和上回没什么区别，一样像是冰窖、冷得吓人。

    我又向里走了两步才在窗边看见他，他就站在风口处，任由寒风席卷屋内，掠夺所有温度。他却漠不关心，嘴唇都被冻得有些发紫。

    “砰砰”

    我一扇一扇把窗挨个关好，随后走到阮云棠旁边，砰地一声，把他面前最后这扇窗也给关严实了。

    风声骤然消停，房间与外界隔绝开来。

    “出去！”

    他吼道。

    我不理会，自顾自把暖炉安置在房间中央，加些炭把火烧得旺些，却被燃烧时冒起的黑烟呛得咳嗽两声，只得把窗户又打开半边透气。好在屋里的温度渐渐回升，已经没那么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