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往前飞奔，只能祈祷贾舢射艺不精，又或是拉远些距离能让他花眼。

    蓄弓声仿佛催命般在我耳边响起。

    蓄满些、再满些。

    破空声自我耳后传来，距离好像在下一刻就要减为零。

    “小公子！手给我！快！！”

    倏地，有马匹自右方飞驰而来，像道黑色闪电。

    冬枝跨坐于马上，上身前倾、左手持剑，右手朝我伸出，肌肉绷紧着。

    我条件反射般伸出手，冬枝稳稳当当将我腾空捞起，甩上马背护进他怀里，接着左手挥出一剑，将空中箭矢噼成两半。

    我回头远远望去，贾舢已经扔下弓，站在原地看不出喜怒。

    肆柒

    待重新回府冬枝才把我从他怀里放下，我踉跄几步勉强站稳，脚跟还有些发软。

    江雰早在院里等着，见我回来立刻就迎上来，搂住肩膀上下打量：“没事吧？！见着谁了？有没有哪里受伤？有没有逼你吃什么药？容儿认得不认得？！”

    江雰问得急，连珠炮似地轰向我，往日脸上的泰然全不见了，只剩张疲惫焦急的脸。

    冬枝拉着我退开半步。

    “小公子刚逃出来，您少问些罢。”

    江雰按住眉心，摇摇头：“是，是我不妥。容儿先去好好休息，我自己待会儿。”

    冬枝又将我打横抱起，打算送回院里歇下。

    “等等！去偏院。”

    他皱眉没说什么，足下轻点，掠过屋檐把我送到院外后就转到暗处待命。

    阮云棠在院里练剑，刚进门时他恰巧挥出一式。我本就腿软，再经这么一吓直接倒坐在门槛上。

    他瞧见后勾起嘴笑，顺手把木剑插进草垛里：“怎么？现在知道怕我？晚了。”而后走近两步，揪着衣服把我拎起来。

    我撇嘴，张牙舞爪要他放我下来。

    阮云棠松开手，顺势帮我拍掉屁股上的灰。

    “咳”

    他张开双臂，挑起眉毛暗示。

    可眼下我却没心情管这个，在他面前来回踱步，脑子里像团乱麻，片刻后才停住脚。

    他疑惑看过来，等着我开口。

    “软糖你认不认识贾舢贾大人？”

    阮云棠闻言一怔，眯眼笑笑，但那笑容咬牙切齿，带着不言而喻的阴狠意味。

    “认识，怎么不认识。”

    他上前一步把我抱进怀里，脑袋埋在颈间嗅了嗅，而后长舒口气。

    “容儿问他做什么？”

    “……他要杀我。”

    抱我的手倏地一紧，险些勒得人喘不过气来，我拍拍他的手臂：“你，你轻点……”

    听见我叫他，阮云棠才猛地回神，卸下力气扯出个勉强的笑：“抱歉。”

    我摇摇头说没事，转而跟他解释起方才发生的一切。

    自己如何被带入宫中、如何换了马车、最后又如何逃出来。

    阮云棠听得皱眉，两眼在我身上巡视，大概是为了确认我没有受伤。

    “明明无冤无仇，你说他为何要杀我？”

    他没搭话，只是目光沉沉，食指绕着我的发尾一圈一圈勾缠，沉默片刻后俯身亲了下我。

    “容儿，来年春闱，我要考官入仕。”

    隔天再见江雰时，他噼头就是这句，我愣愣，结巴半天才说了声好。

    江雰眼底青黑、八成是一宿没睡，倾身抱住我，双臂隐隐有些颤抖。我由他抱着，直到猛地感觉身上一沉江雰竟是靠着我直接睡了过去。

    扶着人回塌上躺下，才发觉他在梦呓，凑近了听，是关于我的。

    “容儿……等等哥哥……哥哥定会护好你……”

    我心里泛暖，帮他掖好被角出去。刚合上门就瞧见夏蝉着急忙慌等在院外。

    “怎么了？”

    “小，小公子。昨日那公公又来了！”

    “又来传我进宫？”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