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退婚风波起(1/5)
镇北王府前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往日象征赫赫武勋的玄黑主色调,此刻蒙着层挥之不去的灰败。
几缕惨淡天光透过高窗,斜斜打在冰冷光洁的金砖地上,映不出半点暖意。
空气里残留着名贵熏香竭力掩盖、却终是徒劳的陈旧木头和淡淡药味混合的气息。
偌大厅堂空旷得瘆人,只在中轴线尽头,孤零零摆着两张象征主位的紫檀太师椅,此刻却空无一人,透着无声的讽刺。
厅外回廊,刻意放轻又难掩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王府大管家赵贵,那张惯于堆砌谄媚的胖脸上,此刻每一道褶子都因过度兴奋而扭曲。
他几乎是小跑着,腰弯得极低,头颅却微微昂起,一双小眼精光四射,像嗅到血腥的鬣狗。
“殿下,苏小姐,您二位这边请,这边请!”
赵贵的声音拔高了一个调门,尖锐得刺耳,在空旷的回廊里激起空洞的回响,“小心台阶,哎哟,这地儿有日子没好好拾掇了,您二位贵人千万留神脚下!”
他侧着身子引路,姿态卑微得像条摇尾乞怜的狗,目光却贪婪地黏在走在前方的一双人影身上。
二皇子夏元辰当先而行。
一身明黄锦袍,绣着四爪蟒,在昏暗中依旧刺目。
他面容俊朗,嘴角习惯性地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似温润,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漠然与居高临下的审视。
步伐从容,带着天家贵胄特有的矜持与疏离,每一步踏在光洁地砖上,都发出清晰而冷淡的笃笃声。
他身侧半步,苏清雪一袭月白云锦宫装,裙裾如流云泻地,行走间环佩轻响,清越却冰冷。
她身姿窈窕,容颜绝丽,肤光胜雪,只是那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寒霜,红唇紧抿,下颌微微扬起,如同冰雪雕琢的神女,美则美矣,毫无生气,只有拒人千里的高傲。
她目不斜视,仿佛脚下踩的不是镇北王府的地,而是污秽不堪的泥沼。
“世子爷……啊不,秦烈那废物,刚让人从柴房给架出来了,”
赵贵觑着苏清雪冰封的侧脸,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满是幸灾乐祸的恶毒,“啧啧,那模样,跟条死狗也差不离了!您二位放心,保管误不了您的大事!”
夏元辰脚步未停,只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苏清雪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仿佛听到的只是路边的虫鸣。
前厅东侧,一道厚重的紫檀木雕花屏风后,光线昏暗。
两双眼睛,正透过屏风上镂空的“喜鹊登梅”缝隙,死死盯着厅堂入口,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恶毒。
二房夫人柳氏,裹着一身过于艳丽的玫红锦缎,头上珠翠摇颤。
她死死攥着手中一方揉皱的丝帕,因用力过度,指节泛白。
涂着厚厚脂粉的脸上,肌肉因激动而微微抽搐,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无声地做着口型:“来了!来了!”
她身旁,站着她的儿子秦枭。
一身簇新的宝蓝箭袖,试图模仿武将风范,却因身形单薄、眼神闪烁而显得不伦不类。
他紧紧扒着屏风,身体因亢奋而前倾,喉结上下滚动,贪婪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苏清雪那清冷绝艳的身影上,又迅速扫过夏元辰的明黄衣袍,眼底交织着极度的嫉恨与扭曲的狂喜。
“娘,快看!苏清雪这贱人果然来了!还有二殿下!哈哈,秦烈这野种,今天死定了!”
秦枭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因激动而发颤,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小声点!我的儿!”
柳氏急忙用帕子捂住他的嘴,自己却忍不住低低嗤笑,“看着吧,好戏开场了!那贱种丢尽了王府的脸面,等老爷回来……哼!”
她眼中闪过怨毒的快意,“这世子的位置,合该是我枭儿的!”
前厅西侧通往内院的月洞门处,一阵压抑的咳嗽和拖沓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前厅死水般的沉寂。
两个粗使婆子,一脸嫌恶地架着一个几乎无法独立行走的人影,踉踉跄跄地挪了进来。
正是秦烈。
他身上还是那件沾满污迹、散发馊臭的破烂单衣,头发蓬乱如草,几缕被冷汗浸透的黏在惨白如纸的额角脸颊。
脸颊深深凹陷,颧骨高耸,嘴唇干裂发紫,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
一双眼睛,在凌乱发丝下费力地睁开,眼神浑浊黯淡,仿佛蒙着一层死灰。
他整个人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全靠那两个婆子死命架着胳膊,才勉强没有瘫软在地。
每走一步,都伴随着粗重艰难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世子爷,您可算‘请’到了!”
赵贵夸张地高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刻意的恭敬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小跑几步迎上去,脸上堆着虚伪至极的笑容,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秦烈狼狈不堪的身体。
“苏小姐和二殿下都等着您呢!您这副尊容……啧啧,真是怠慢贵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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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瞟向苏清雪和夏元辰,仿佛在展示一件奇耻大辱的战利品。
两个婆子得了暗示,几乎是同时猛地一松手!
“呃!”
秦烈闷哼一声,身体失去支撑,像一袋被丢弃的垃圾,重重地向前扑倒!
膝盖狠狠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狼狈地匍匐在地,身体因剧痛和脱力而剧烈颤抖,挣扎了几下,竟一时无法爬起。
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混着地上的灰尘,污浊不堪。
这一幕,如同最刺眼的烙印,深深烙在寂静的前厅里。
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