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谦脸色变了又变，好半晌才开口：“隐瞒公主是孤的不对，但她不过一介村妇，又曾对本王有过恩情，所以孤才会将她带回宫中，我们之前并无感情。”

    见君玲珑不说话，他急切道：“公主不必忧心，孤会以正妃之礼迎娶你，以后也不会让那个女人出现在你眼前，只需给她留一个安身之地。”

    君玲珑倏然沉下脸：“我们大启，可没有二女共侍一夫的规矩。”

    “殿下，我们大启的军队就在都城百里之外，若你处理不好，本宫明日便率军回国。”楚云谦猝然变色：“公主莫要冲动，孤……孤即刻便将她休弃，逐出大楚，永不相见！”

    君玲珑饶有兴致道：“可她不是对你有恩吗？”

    房间里的空气都凝滞沉闷起来。

    良久，楚云谦沙哑的声音响起：“孤让她享受了这么久的荣华富贵，天大的恩情也已经足够偿还。”

    君玲珑笑了，往屏风方向问道：“你可听见了？”

    楚云谦浑身一僵，转头看去。

    只见屏风移开，一身素衣的君灵霜静静坐在那里，不知听了多久……

    第7章

    楚云谦眼睫狠狠一颤，张了张口，却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君灵霜早已决定离开，却没有想过，会是这样难堪的方式。

    她也以为自己不会痛了。

    可心口处的痛意却依旧绵延不绝，仿佛要纠缠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她看向楚云谦，男人眼中带着愤怒，又掺杂着些微哀求，似乎是希望她不要再开口。

    曾经，那个会搂着她看星河日出，说“此生非卿不娶”的楚云谦。

    那个会带她回都城，说“以后你就有家了”的楚云谦。

    那个会站在她身前与所有人对抗，说“天下若负你，我便与天下为敌”的楚云谦。

    终究是死在了权势之下。

    君灵霜垂眸，一挥长袖起身：“既如此，便请殿下能当着天下人的面，与我和离。”

    她说的疏离客气，却如重锤砸在楚云谦心上，让他慌乱不已。

    但她没有再看，只是冲君玲珑淡淡颔首：“多谢玲珑公主邀我来看这出好戏。”

    待她走出驿馆没多久，楚云谦追了上来。

    他神色中带着愤怒：“你为何要这样冒昧地来找君玲珑？”

    “你心中难道就只有情情爱爱吗？你可知你这举动差点毁了我大楚的国运……”

    “我错了。”君灵霜轻声开口。

    楚云谦一顿，似乎也想起了两人曾经的美好。

    顷刻后他缓和了神色，但语气仍旧冷沉。

    “知道错了就好，为今之计，我只能先把你送出大楚好好反省。”

    君灵霜闭了闭眼。

    她是错了。

    错在不该一开始隐瞒身份与楚云谦相爱，试探他的真心。

    更错在后来私自回到大启领兵出征后，又妄想以皇太女的身份回来跟楚云谦联姻。

    她忘了，人性禁不起考验。

    或许，这便是母皇派玲珑来的用意。

    再次睁开眼，她眼中带着自嘲的狼狈，却又涌上几分释然。

    “早该结束这一切了！”

    楚云谦没听清，只自顾自道：“明日我会叫皇室宗亲到场，将你名字从皇家玉牒上去除。”

    “但这东西不代表什么，在我心中，你仍是我唯一的妻，我相信你也一样想。”

    君灵霜脑子嗡然一声，心底发寒。

    “楚云谦，你是在给我立贞节牌坊吗？”

    “虽然你在大楚重新娶妻生子，美人无数，但你都是逢场作戏，所以我也得为你守节？”

    楚云谦似乎被戳破什么隐秘心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腕骨捏断。

    “难道你还想另嫁？”

    “你当我愿意跟不爱的人在一起，跟你分离吗？我这不都是为了国家。”

    君灵霜嘴角扯出一抹悲凉的笑。

    只觉得自己当初毫无保留的爱意像极了笑话。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好伟大的牺牲。

    她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兀自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