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青被领进一个房间，她坐在椅子上，长方形桌子前，她抬头看着时钟，时间分分秒秒过去，这家看守所就这么大，她在想，孟燃从关押的地方，一步步走到这里需要多久。

    她第一次觉得等候这么漫长。

    有人走进房间，饶青手扶着椅子，拧身。

    孟燃戴着手铐，身上穿着犯人统一的橙色马甲，一名管教跟在孟燃身后，饶青目光追随着孟燃，直到他落座，她眼眶已经盈满了泪水。

    孟燃坐在饶青对面。

    ......

    “你来了。”他说。

    饶青眼泪一直往下掉，她不想抬头让他看见，她吸着鼻子，不住点头。

    孟燃瞧她半晌，轻声：“你哭什么？”

    说是这样说，他的眼眶却也红了。

    饶青抬头，她抬手擦了把鼻涕，冲他笑。

    他瞧着她，“你化妆了。”

    出洗手间前，饶青照着镜子，觉得自己脸色异常地差，她化了淡妆，想漂漂亮亮地去见孟燃。

    “好看么？”饶青问。

    “好看。”他说。

    饶青看着孟燃。

    他瘦了，脸色也有些憔悴，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我很难看是不是？”他笑。

    饶青缓缓摇头。

    孟燃底子在，再怎样都比普通男人好看许多。

    “我很想你。”他说。

    听见这句话，饶青泪水夺眶而出，她发怔地看着他，垂眸瞧见他身上的橙色马甲，她再也忍不住，掩面而哭。

    -

    饶青失魂落魄地出了看守所，孟燃解释了事情经过，让她等他。

    他以为等dna报告出来，他就会被宣判无罪释放。

    傻子。

    有通电话打进饶青的手机，是律师的来电，她接起。

    “......”

    饶青挂断电话，她爸的官司败诉。

    -

    饶青乘上去往S市的高铁，她拨通伏谨的电话。

    过了好久，他接起。

    “我想见你。”她说。

    旧照

    伏谨坐在办公室电脑前，手里握着鼠标，敲击左键。

    他开始从头开始翻看邮箱里的照片。

    他雇了人跟踪饶青，从她上大学开始。

    有人会定期以照片的形式，给伏谨发来饶青的近况。

    旧的照片伏谨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如果照片印成册，册子边缘可能已经出现磨损。

    第一张照片，饶青穿着白色T恤黑色牛仔裤，一个人拖着银色行李箱入学，后面有一小段录像，学校迎新的学长热情地上前帮她搬行李，彼时，伏谨位于大西洋海洋，距离中国一万四千多公里，看那男的非常不顺眼。

    第二张照片，饶青和舍友去饭堂吃饭，饶青还是穿着白色的上衣，她坐在一个女生对面，摄像没拍清饶青的脸，模糊的照片，饶青隐约在笑。

    伏谨看着她的笑脸，不由得弯起唇角。

    第十张照片，大太阳底下，饶青撑着伞走进街边小吃店，还是那家凉拌，和上次、上上次一样，吃来吃去都是那些廉价食品，伏谨有些忧郁，怀疑饶青没钱吃饭。

    想给她打钱。

    第二十一张照片，饶青去参加社团活动，穿着和周围人一样的服装，她好像很热，脸白里透红，她和旁边男生靠得很近，有说有笑，伏谨打语音给饶青，想起自己被拉黑。

    第五十六张照片，隔着窗户，下课时间，饶青坐在教室第三排低头做笔记，她喜欢前五排的位置，还是那么认真。

    伏谨想见她。

    第二百零七张照片，饶青在学校附近派传单，时值深冬夜晚，街上的人都穿着厚外套，她后边的摊子在卖糖烤栗子，围了很多人，她小脸埋在围巾底下，眼巴巴地望着来往的行人。

    他莫名有些生气，她的手应该很冰，伏谨想咬。

    第一千五百张照片，饶青和杜莉勾肩搭背，饶青拿着串糖葫芦傻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