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冲洗着挂满洗洁精的碗碟，姜来缓缓地擦洗着。她身后是正在整理冰箱的男人。

    姜来不放心往后一看，果然见他又在对冰箱大刀阔斧。

    “你别冰箱里什么都扔了。”她赶紧打预防针。

    “噢。”陈可跃蹲在地上，听了姜来的话，犹豫着把一枚包菜又投递了回去。

    “我们以前，好像，刚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两个人配合。”滑腻的洗碗水滑过她的指缝，也扯起了从前的回忆，“一般是我烧菜，你洗碗。”

    “你做个饭，整个厨房都被你搞乱了。”

    “也是。”姜来把洗干净的碗叠在一边，“多姨来了以后，我也好久没有烧饭了。感觉你的厨艺现在都比我好。”

    陈可跃站了起来，他正在用抹布用力地擦煤气灶：“我照着那个下厨房的软件做的。”

    “还以为你只会蛋炒蛋。”

    “小奔好像已经知道了。”陈可跃靠近姜来身侧，动作是要算清洗手里的抹布。

    她侧过头，刚好迎上他的目光。

    “我们的事？”她问。

    “嗯。”他点头。

    姜来往边上腾挪了点水槽的位置，看着簌簌的水流冲洗过陈可跃手里的抹布。

    她的胳膊无意间靠着他的。

    “知道了也就这样吧。”她嘴硬地说了句，想起孩子方才乖巧的行为心里却酸极了。

    “晚上…你打算去那个小公寓住吗？”陈可跃小心地问，“你走了后主卧一直空着，都打扫干净的。我现在都睡在书房。”

    “空着干嘛？”姜来直视陈的眼睛。

    一瞬间陈可跃居然有些闪躲，他将绞干的抹布挂在水龙头上，仓皇回了句：“我也不知道。”

    收拾完后，小奔提议一起在客厅看哪吒1，说是前几日爸爸带他已经去看过哪吒2了。

    已经八点左右，姜来几次张嘴想要问小奔要不要一起去小公寓，都没有成功说出来。

    还没等她再次鼓起勇气，电视已经开始点播电影，她只得随着父子俩坐在了沙发前。

    地上铺了厚实的羊毛地毯，姜来随儿子席地而坐，陈可跃则懒散地陷在沙发里。

    客厅的灯关上，电视发出白亮的光，整个空间显得静谧起来。

    孩子跟随着电影里的人物笑笑闹闹，姜来捧着一杯温热的麦茶缓缓地喝着。

    “哈哈哈哈…“小奔看到起兴处，顺带拍了拍姜来的手臂。

    姜来侧过头端详孩子柔嫩的侧脸，心里仿佛扩散开夜里柠檬树的味道，安心又清甜。

    目光的角落，陈可跃正直愣愣地注视着她。

    她转过头狐疑地回望了他一眼，他也是毫不躲藏。

    交汇，聚集，停顿，断开。

    年少时，喧嚣人群中的眼神碰撞比得上相拥接吻，电光火石，只此瞬间。

    经年之后，在昏暗的客厅，偶尔拾得的两两相望竟有种滞空感。

    在那短暂的停滞时间和空间里，思绪锁在太多迷惑和沉溺的棉絮中，心却已飞往了向往的眼湖中。

    再试图将注意力放在电影上，却在转过头的那个瞬间失去了些兴致。

    电影很长，孩子居然在谢幕出来后的几分钟内稳稳地在沙发边上睡去，怎么也喊不醒。

    姜来只得抱着小奔去了房间，脱去外衣鞋袜，拿了块毛巾给他擦拭了脸和手。

    “要不你先去睡，反正他现在一个人也可以。“陈可跃把小奔的水壶拎进了房间。

    姜来没有回应他说的话，只是在床边上坐下：“我陪他一会儿，等下我就走，明早再来。”

    “好吧。”他将水壶放在床头柜上，轻带上了门。

    陈可跃坐在儿童房外面的餐桌椅上，等着姜来出来。

    可是时间慢慢过去，钟表的时间已经指向十一点半，她还是没有出来。

    他站起靠近房门，透过房门的小缝往里张望。

    里面传来孩子小声的打呼声。

    姜来则倚着床边阖着眼睛。

    睡着了？

    这娘俩怎么一样。

    他脱了走路会发出点声响的拖鞋，光着脚踱到姜来身侧。

    确实是睡着了。

    她睡着的模样他还是很清楚的。

    姜来的脸看上去胖乎乎的，睫毛乖巧地覆盖着杏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