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2)
这一生重量的情事已无可救药地发生了。
凉风断人肠,他穷途末路。
就在那一晚,他做了人间男子最会做的一件烟火之事――唐突见佳人,深夜访香闺。
沉声上楼之际,他在心里笑骂自己一句见鬼。
真的,这种事实在不像是唐信会做的事。
她应声迎门,叫他看见了她在受伤的伤口。
――怎么弄的?
――做警察的,正常。
三言两语,她将一切痛与疼悄然带过。
他看着她,意识到自己为她好心疼,于是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他单身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多了。
他对她说:“有药箱吗,我帮你看一看。
”
“呵,不用。
”她摇摇手,随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烈酒,打开瓶盖,仰头饮了一大口,随即对他偏头一笑,道,“这种小伤,死不了。
”
以酒止痛,姿态风流。
这是陆凉风的好本事。
白鹭风过明月霜,多情是会有声音的。
他控制不了自己向她走去,唐突而强势地忽然搂住她的腰,低一低头即是可以吻她的唇。
他听见自己对她的讲,声音多情如邀舞:“陆凉风,要不要试一试,和我做情人……?”
后面他们无数次缠绵,她也会有心情同他开玩笑。
――幸好,你不看霍甫特曼的《日出之前》。
――哦?
――其中主人公发现他的爱人是出自饮酒家庭,便立即和她绝交。
这种视饮酒为人类寿命和文明劲敌的男人,我无福消受。
――啊,我年少时就看过它。
――……看起来,我马上就要被抛弃了。
――没关系,我看过它也无妨。
――哦?
――我喜欢你,与酒无关。
说完他就低头吻她,黑暗中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他脸上的表情,温柔如水得不像话。
时过境迁,数年过去,尘埃落定,再难回首。
陆凉风的脸色已经全然煞白,唇边却依然翘起,有释然的笑意:“你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个纹身,你终于是将它除去了……”
她一笑,如绝色的花惊世掠起:“唐信,你那个“风”字,清除得我好痛……”
唐信看着她一脸的血污,他想他怎么会将她置于这种境地。
“不是的,那不是真心的。
”他紧紧贴着她的脸,眼里全然已是雾气,“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不是因为这一个人好或者不好,而是因为这一个人就是那个样子。
陆凉风,我一早就知道你是浪子,甚至是亦正亦邪的浪子,我就是喜欢这样一个你,你好或者不好,我对你的感情,都没有变过,真正的感情是没有值得或者不值得的,只有死心,或是认命。
……陆凉风,我一早就是对你认了命的,你怎么可以没有感觉。
”
够了。
她想,这一生,能得这样一份感情,已足够没有白活这一场。
她看着自己的手,鲜血淋淋的这一双手。
这么多年来,她用这双手握过刀,亦用这双手拼过命,刀再好也会太冷,命再珍贵也太累,而今这双手却被人正握在手掌中,她几乎不敢奢望,这世上竟还有人愿意握住这一双太不干净的手。
监测仪器上渐渐发出令人绝望的信号,救护车上的医生们乱作一团,一针一针的药剂打进她的体内,一种又一种的急救方式用在她身上。
唐信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世上如若连陆凉风都不在了,他那么多的感情,再可以去托付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