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城还是没能守住。

    贼寇正要闯进去之时，姜知遥手执长剑站在城墙口。

    她知道她不能退。

    只要她往后退了一步，淮河城死去的将士们都会成为逃兵。

    淮河城是被朝廷割舍的存在，但她不能让它背负上逃兵的名声。

    她迎着日光，眼里没有半分畏惧。

    “我淮河数万百姓无一人退缩，与敌军战至最后一刻！”

    正要安然赴死，她身后却忽然想起百万雄狮越铁骑的声音：“杀！”

    第26章

    在一声声的怒吼中。

    姜知遥终于瘫软下来，恰在此时一抹亮色身影搂过她的腰肢，隐忍道：“阿遥，别怕。”

    姜知遥的目光越过一片死寂。

    她终于看到在日光的尽头，他穿着银色盔甲，手里拿着无畏长枪。

    陆祈明来了。

    她不必强撑着了。

    ……

    等到姜知遥醒来时，流寇已经被击退。

    而她躺在王府寝殿里，只看见小春猩红着眼和她说：“王妃！我们胜利了！”

    姜知遥目光久久凝不了神。

    想到那样惨烈的一片红，想到那七旬老者仍是穿上盔甲而战时，她的眼泪就怎么都忍不住。

    半晌。

    姜知遥鼓起勇气问：“邓副将呢？淮河城的那些将士呢？”

    小春哽咽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姜知遥拽进的被褥慢慢松开，掌心里赫然是一滩血迹。

    她不死心地问：“全死了？”

    身后，陆祈明叹了口气：“阿遥，他们为援军的到来用生命拖到了最后一刻。还好城内的妇孺百姓没有伤亡。”

    姜知遥知道这一战本是必败。

    援军？哪来的援军呢？

    陆祈明似乎看穿了她所想，抬了抬袖子示意小春下去。

    他坐到榻边，语气沉重：“阿遥，我消失的这几天是去魏国找援军了。曾经父皇让我屠城时，我觉得太过凶残因此我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也因此，魏国与我立下盟约。若有一日我需要帮助，他们便会倾尽所有来帮助我们。”

    “我是为了不走漏风声，所以谁都没有告诉。我以为你撑不住的，没想到你撑住了。”

    “阿遥，我代替淮河的父老乡亲和你说了一声，辛苦。”

    姜知遥的心终于落下了。

    淮河城护住了。

    沉默半晌，陆祈明又说：“淮河城守住那刻，石头便已经搬开了，朝廷的颁奖令不日也会下来。”

    姜知遥愕然抬眸。

    “是无能的朝廷畏战，居然要舍弃城池来保卫他们境内安康。如今却又装腔作势，实在恶心！”

    陆祈明听着这话，心里翻涌起万般的苦涩。

    是啊，纵是这般的朝廷，他也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面咽。

    他不能让淮河的百姓知道是朝廷舍弃了他们。

    他更不能让京都的人察觉到淮河百姓对朝廷心存不满。

    陆祈明拽进了拳心：“阿遥，就算是这般，我们也只能被迫接受。百姓无辜，如今淮河遭受重创，我们不能引起内战，淮河需要安宁，我们也需要安宁。”

    所以为了安宁，他们必须忍。

    姜知遥何尝不知道呢，被那小人坐上了皇位连舍弃淮河这般的龌龊事都能做出来。

    她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若是自己没有出现，若是陆祈明成为了皇帝，会不会还有这样的局面。

    答案是不会。

    因为陆祁明哪怕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一定是一个好将军一定是一个好皇帝。

    他心里有大义，他心里装着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