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镜 第三节(3/5)
&ldquo我&hellip&hellip我&hellip&hellip&rdquo阿镜哆嗦着,大概是惊吓过度,眼泪簌簌地流下来,抱住钟旭语无伦次地说,&ldquo我刚才在外头&hellip&hellip等你们&hellip&hellip不知道是谁把我打晕了&hellip&hellip醒了我就在这里&hellip&hellip脖子上有根绳子,好紧,想勒死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可恶&hellip&hellip&rdquo钟旭刚刚骂了一声,却听司徒月波大喊了声:&ldquo老婆你看上面!&rdquo
钟旭抬头一看,刚才被金剑逼出的那阵妖气弥漫的灰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积越浓,短短数秒内,竟汇集成了一张似人又似兽的怪异脸孔,在天花板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旋即口一张,朝他们吐出一口浑浊的黑气。
见势不妙,钟旭一把推开司徒月波他们,自己则顺势一滚,那口黑气喷落在刚刚他们三人所在的位置,大理石地面上顿时腐蚀开一个大洞,边缘还滋滋地冒着气泡。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ldquo连伏鬼金剑都不怕&hellip&hellip&rdquo钟旭心头闪过一丝不安,多年来,只要她钟家伏鬼金剑一出,大小邪灵不死也重伤,可这个玩意儿&hellip&hellip此时她也顾不得多想,速战速决才是上招。
把阿镜推到司徒月波怀里,她站起身毫不胆怯地看看顶上那张诡异的面孔,又低头对丈夫道,&ldquo带阿镜站远点。
今天不放火是不行了。
&rdquo闻言,司徒月波连忙扶着阿镜退到墙根处,天知道这个即将发飙的妻子会不会把整个大厅夷为平地。
&ldquo不管你是妖是鬼,遇到我钟家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rdquo望着头上那张令人憎恶的&ldquo脸&rdquo钟旭柳眉倒立,双手捏诀,体内灵力在瞬间提升到十成之高,朱唇微启,呵道,&ldquo九焰地火,尽三界之不净,出!&rdquo一道赤金裹碧蓝的火焰,不,准确说是一条硕大的火龙,从钟旭掌中应声而出,转眼,整个天花板上火海一片。
虽是同样的招数,可比起在盥洗室里的那次,这条火龙不知强出多少倍,那股自火中喷发而出的光华和炽热,足够资本令见者确定,生于这女人掌中的金蓝火焰,有烧尽三界之邪的本事。
那鬼脸怪叫着在火海中左突右撞,可是不论它退到哪里,哪里的火势就增强十倍,它想张口吐气还击,却不料吐出来的黑气还没离开它的嘴便被火焰给溶得一干二净,无计可施的它,像条困于网中的鱼,在火光中痛苦挣扎。
司徒月波护着瑟瑟发抖的阿镜,并有意挡住她的视线,不想让这惊险的一幕吓到她。
&ldquo司徒先生&hellip&hellip我好怕&hellip&hellip&rdquo阿镜把头埋在司徒月波怀里,竟呜呜地哭起来,身子也抖得越发厉害。
&ldquo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我太太很厉害的。
&rdquo司徒月波轻抚着那片瘦削的背脊,微笑着安慰这个被吓坏了的小姑娘。
然而,他的微笑却在瞬间消失,一直以来的镇定被无比的错愕所代替。
一把推开怀里的阿镜,司徒月波低头一看,一块尖利如刀的薄片深深刺入他的心口,那薄片的两边都是清晰的镜面,一面映着忙于收伏那鬼脸的钟旭,另一面映着坐在身旁,轻笑着看向自己的阿镜。
也许是刺进去的速度太快,也许是凶器太锐利,司徒月波没有感觉到一点疼,只是看着自己的前襟渐渐被鲜血铺染开来。
&ldquo阿镜&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rdquo他捂着伤口,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个被妻子奋力就下来的柔弱小姑娘,话没说完,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呛了出来。
那头,正专心收付那鬼脸的钟旭对丈夫的遭遇尚无察觉,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天花板上那个已经被烧得变形,粘连成一团再辨不出五官的敌人身上,心知这鬼东西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略松一口气的间隙,她转过头正欲跟另外两人通报即将大功告成的好消息时,却看到了她死也没想到的一幕。
&ldquo老公!&rdquo她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ldquo站住!&rdquo阿镜一声低呵,一只手掐在了司徒月波的脖子上,而她的手指,在瞬间拉伸变形,成了五把稍一用力便可切入骨肉的刀片,每一片都反射着钟旭不解与愤怒共存的复杂眼神。
&ldquo阿镜,你疯了吗?&rdquo钟旭停在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强压下心头的焦急与怒意,问,&ldquo你到底想干什么?&rdquo
清浅无谓的笑声响起,带着回音,阿镜歪着头,似在思考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那双原本澄澈无比的圆眼半眯着,像只晒太阳的慵懒猫咪,
&ldquo说啊!&rdquo钟旭朝她逼近了一步,到此时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救了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ldquo说了让你别动的!&rdquo架在司徒月波脖子上的刀片陷得更深了些,几道细细的血流落下来,阿镜一动不动地警告她,继而笑道,&ldquo你们不该来这里的。
如果你们肯听她的话,早些离开,不就没事了么?!&rdquo
&ldquo她?!&rdquo钟旭一怔,揣测着对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可一看到双唇已经泛白的司徒月波,她什么都不愿再想,咬牙道,&ldquo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总之,如果我老公有事的话,我不光要你陪葬,还要你永世不得入轮回!&rdquo
&ldquo老婆&hellip&hellip&rdquo已经虚弱不堪的司徒月波吃力地抬头看着钟旭,挤出个笑容,&ldquo我&hellip&hellip我不会有事的&hellip&hellip我们的蜜月才刚&hellip&hellip刚开&hellip&hellip&rdquo来不及说出下文,他眼中的神采像风中的烛火,闪了闪,灭了,头无力地垂了下来。
&ldquo老公!&rdquo一阵剜心之痛让钟旭差点瘫倒下去,然而她到底稳住了身子,两道有致命之势的目光锁定了阿镜,双手也猛然攥成拳头。
不被这样的目光震撼到的人,大概是没有的,阿镜当然也嗅出了钟旭的&ldquo一触即发&rdquo,淡淡说了句:&ldquo别轻举妄动,他只是晕了。
如果你乱来,我就不敢保证你丈夫的安全了。
&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钟旭一时气结,进退两难地僵在原地,她的本事再高,也不敢拿至爱之人的性命冒险。
&ldquo起初,我还以为你藏着多高的本领。
&rdquo阿镜斜睨着钟旭,那一头长长的黑发从根部开始,竟泻下一层月光般闪耀的银色,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在空气中画出柔美的图案,而那双充满不屑的眸子,也从深棕化成了浅浅的紫色。
望着突变了模样的阿镜,感受着在这个时候才从她体内漂浮而出的明显妖气,之前遇到的种种跳到钟旭眼前,过电影般刺激着她的思维细胞,那个跟踪他们的黑衣人,那高挑瘦削的身形,刻意压低的帽子&hellip&hellip很快,她看定阿镜,脱口而出:&ldquo跟踪我们的人,杀死莎碧娜和美国人的凶手,还有偷袭我的&hellip&hellip都是你这个妖孽!&rdquo
&ldquo呵呵,别急着骂人啊。
只怪你修为不够,要到这个时候才能觉察出我的身份。
&rdquo阿镜冷笑着,另一只手的手指从司徒月波血色全无的脸上缓缓划过,赞叹道,&ldquo这是个不错的食物!&rdquo
&ldquo混账!拿开你的脏手不许碰他!&rdquo钟旭暴跳如雷地大吼,恨不得即刻将这曾经&ldquo可怜&rdquo的人碎尸万段。
&ldquo我的手好干净的。
&rdquo阿镜孩子气地举起手朝她晃了晃,神色旋即一变,冷冷道,&ldquo真正肮脏的人,你没有见过。
&rdquo
&ldquo呸!&rdquo钟旭愤然朝她啐了一口,&ldquo难道你想告诉我,你害过的人,个个都是肮脏透顶死有余辜的吗?!&rdquo
&ldquo当然不。
&rdquo阿镜漠然地应道,&ldquo他们只是食物,或者说是工具。
你们也一样。
&rdquo
&ldquo你这个疯子!&rdquo钟旭不打算再听她胡言乱语下去,好好一场蜜月,绝不能毁在这个妖孽手上,想了想,她说,&ldquo放了我老公,如果你想要食物,我比他好吃。
&rdquo
&ldquo是吗?&rdquo阿镜瞪大了眼,一副气死人的天真模样,&ldquo真伟大。
你愿意为了他不要自己的命?!&rdquo
&ldquo是。
&rdquo钟旭答得斩钉截铁。
&ldquo扔掉你身上的背包!&rdquo阿镜冷冷道。
钟旭下意识地摸了摸塞着符纸和家传法器的背包,没多考虑,旋即拿下来扔到一边,心头直骂对方卑鄙无耻,说,&ldquo放了他,有什么你冲我来,我保证不还手。
&rdquo
&ldquo好啊。
看在你这么伟大的份上。
&rdquo阿镜拿下架在司徒月波脖子上的&ldquo刀&rdquo,五指渐渐变回正常的形状,把这昏迷不醒的人质推倒在地后,她站起身,走到钟旭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ldquo说好了的,不准还手哦!&rdquo
在阿镜步步逼近的紧要关头,钟旭心头默念着咒语,一点灿若艳阳的红光在她背在身后的双手中闪现开来。
就在对方离她不过半尺时,凌厉的杀气从钟旭身上迸发而出,只见她右手猛然挥出,大呵一声:&ldquo钟馗剑出!&rdquo一柄红光耀眼的三尺长剑竟从她掌中的红点中生出,半透明的剑身上赤流涌动,煞气惊人。
&ldquo钟馗剑?!&rdquo阿镜呆呆看着往自己头颅上劈下的利剑,竟没半点躲避的念头。
剑气将阿镜的银发冲得散乱飞起,剑刃则从她的天灵盖处直劈而入,钟旭紧握剑柄,冷冷看着这个即将毙命的妖孽,她以为这混账东西是被她家钟馗剑的气势吓呆了,不是不想避,而是根本避不开。
然,阿镜并没有像钟旭预料的那样魂飞魄散。
她翻起眼珠,看着嵌入自己体内的钟馗剑,嘴角一扬,笑出了声,然后伸出手指朝剑身上轻轻一弹,这把钟旭历来引以为傲的杀手锏竟在瞬间碎成无数片,无力地掉在地上消失不见,而阿镜全身,连个小口子都没留下。
钟旭呆看着空空的双手,钟馗剑虽称之为剑,却是由灵力所生的无形之物,妖魔鬼怪一旦被钟馗剑所伤,即刻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可是,今天钟馗剑居然被这个妖孽轻易给震碎了?而且这厮还毫发无伤&hellip&hellip这,这怎么可能?!
&ldquo呵呵,你以为&hellip&hellip我真有那么笨么?&rdquo阿镜笑吟吟地看着钟旭,轻松地理着几缕被剑气吹乱的发丝,&ldquo这里是我的地方,不是你的。
&rdquo说罢,她冰凉的手搭上钟旭的肩膀,冷笑,&ldquo从你们一踏入修道院起,就注定输得一塌糊涂。
&rdquo
&ldquo我会输?!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么?&rdquo钟旭毫不示弱地扣住她的手腕,指着天花板上尚未熄灭的火焰道,&ldquo看看你的同僚,比烧猪还惨。
你以为我只会用钟馗剑么?&rdquo
&ldquo哈哈。
&rdquo脆如银铃的笑声激起钟旭一层鸡皮疙瘩,不等她有所行动,便见阿镜的身影如扭曲的电视信号一样晃了几晃,整个消失在了面前,等钟旭反应过来急忙转身时,阿镜已站在她背后不远处,指着天花板上那张烧焦的人脸说:&ldquo你说它是我同僚?哈哈,真好笑。
你看清楚了!&rdquo她的手对准那人脸画了个圆圈,一道白光闪过,天花板上落下个亮闪闪的小玩意儿,钟旭定睛一看,竟是个不足两寸的玻璃面具。
&ldquo看你们那么认真,我也乐意用个小玩意儿来配合配合你们。
&rdquo阿镜上下抛着这面具,&ldquo如果没有它来&lsquo劫持&rsquo我,你又怎么可能那么放心把我交给你丈夫呢?我的演技不错吧?!&rdquo嬉笑声中,那双紫色眸子里的杀气呼之欲出。
这妖孽,真是那个阳光般开朗又温柔的阿镜?是那个微笑着跟自己聊未来聊风景,那个个会为了莎碧娜的死去而悲痛欲绝的阿镜?!钟旭直视着她的眼睛,她一直相信一个人的心思不论怎么藏,也会被眼睛出卖。
强烈的直觉告诉她,之前见到的那个阿镜,眼神里的纯澈柔善不可能是这么一个满身杀气的妖孽能装得出的。
更何况,她的确没有从&ldquo那个&rdquo阿镜身上察觉出半点妖气,哪里像现在这个,一身妖气重得熏死人。
可是,如果说这个妖孽化成阿镜的样子来迷惑他们的话,刚刚在把她救下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她有妖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ldquo不对&hellip&hellip&rdquo钟旭越想越不对劲,朝阿镜逼近一步,一字一句地说,&ldquo你,不是阿镜!&rdquo
不易察觉的讶异从阿镜眼中划过,她大笑:&ldquo哈哈,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
&rdquo笑罢,她突然沉下脸,字字皆带阴寒之意,&ldquo不过,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将死之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rdquo
&ldquo呵呵,我怕你把话说颠倒了!&rdquo钟旭冷睨着她,多年来,当着她面说大话最后却死得很憔悴的邪灵多了去了,尽管这阿镜是第一个破掉她钟馗剑的另类,但是,只要她跟邪灵沾边,拼了这条命也不能放过她!钟馗后人,不是只有个挂名的威风。
正当钟旭从衣兜里摸出仅剩的两张符纸时,她突觉后颈窝上一凉,一道寒气从那里迅速窜向全身,皮肉经脉血液在瞬间冻结,无可抗拒的麻痹混着沉重的倦意,铺天盖地向她袭来,不过千分之一秒时间,钟旭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仰倒而去。
司徒月波伸出手,稳稳地接住意识全无的妻子,再小心而温柔地把她放在地上。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脸上的平静一扫而空,阿镜吃惊地看着安然无恙的司徒月波,&ldquo你怎么还&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怎么还没死,我怎么还有力气站起来,我怎么会弄晕我的妻子,对吧?!&rdquo司徒月波笑眯眯地接过话头,又垂眼看看前襟上的血渍,摇头,&ld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