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5)
座地宫之下,也算是荣哀至极。
但奇的是,当年还有一个说法,这陵寝其实不过是座空墓,衣冠冢而已……”
他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打住了,应当是后悔提及此话,咳了一声,转了话题笑道:“叶二弟不知是否用过早膳?若没,不如一起去用膳?”
絮雨不动:“你不是说你对宫廷内外所知颇多吗?把你知道的,包括这个传言,都告诉我。
”
周鹤目露微微讶色,看她一眼,面露难色:“叶二弟,非我食言,而是有些事牵涉皇家秘辛,岂是我这等人可以妄议的。
”
“你想要多少钱?我会想法筹措。
”
絮雨望着他那双因昨夜熬夜作画充血尚未退尽的眼,说道。
周鹤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是从哪里学的画?师从何人?”
他于绘画颇有天分,自幼又接受身为宫廷画师的父亲的熏陶,加上多年苦功,并非泛泛,眼力更是高人一筹,寻常画作难入他眼。
但昨天无意看到这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少年人作的画时,内心颇受震动。
其画的内容,是门神神荼郁垒,这是极其普通的题材,早被画滥,毫无新意可言,别说画师,便是画工和最低等的民间画匠,闭着眼睛想来也能成画。
但自对方笔下落纸,却颇为不同,笔法波折起伏,清劲刚健,又行云流水,二门神眼目几笔勾勒而成,却若射电含光,生威露怒,栩栩之态,若就要从纸上跃出,叫人间邪祟望而却步。
这画风和笔法,显然来自叶画,却又不见拘泥,更非一味的模仿,挥洒自如。
传叶钟离少时曾为游侠,身无长物,一剑一笔,正是从剑道领悟到了笔法,融会贯通,人笔一体,自成一派,方成为一代宗师,受万人敬仰。
周鹤内心自视甚高,论画技,即便是当今宫廷内的翰林画直方山尽,或另一位如今最为得势的姚旭,他实际上也未必看得上。
这少年的画功,自然不能与叶钟离真迹相提并论,但论神髓领悟之透彻,实话说,即便是苦习了叶画多年的自己,也不如他。
此刻终于能够借机发问,周鹤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位少年人。
絮雨道:“叶祖被世人奉为神明,他自己却处处以画匠自居,更不藏私。
我听闻从前他还在长安时,即便是最为低微的民间画匠来向他请教画技,他也会悉心指导,广传画技。
他在作完京洛长卷出宫离开长安前,撰写一部画经,记下了他全部的作画口诀、研色之法和各种心得,好叫技艺传承,让天下所有有志于画道的画士能够有本可习。
画经至今流传,造福天下无数画生,这些都是广为人知的事,周兄想必比我更是了解。
”
“我师不过是山野里的一个无名画师,早年也曾游历繁华,后来看破世俗,用心研习,倾囊授于我。
”
絮雨朝周鹤展开自己那只指节上生有几个笔茧的右掌。
“我并无天资,所幸得遇良师,知道一个勤能补拙的道理。
所作之画,若是侥幸能入周兄之眼,是我之荣幸。
”
这话说得滴水不露,周鹤看了她半晌,道:“叶二,往后你若出人头地,勿忘提携一二。
只要你答应,我便将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你也知晓,牵涉宫廷朝堂,有些事不可言,怕要掉脑袋——”
“我若能,必不忘记。
”
“好!我信你!”
周鹤轻轻击了下掌,转头看了眼四壁,“这里说话不便,你随我来!”
二人出旅馆。
周鹤往东出城,一直走出春明门,来到城外的一片荒野地里,周围看不到半条人影,这才停下来问:“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全部。
”
周鹤不解地看她一眼,“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
“多长都没关系!”
他沉吟了下,“我便从当今圣人还是定王的时候讲起吧。
”
“如今朝堂,以柳策业、王璋二宰最为得势。
王璋出自太皇太后一族,柳策业也是世家,更是太子舅父。
但当今皇后柳氏,并非太子生母,而是姨母。
”
圣人为定王时,初以关东世家柳家长女为妃,柳妃生有如今的太子李懋,后病故而亡。
等到议继妃的时候,柳家原本希望柳妃的一个堂妹续为定王妃,但定王另有属意,女子便是后来的殷王妃。
殷父曾做过国子监祭酒,殷女貌极好,也不知是何等机缘,入定王之眼,定王倾慕,求到了老圣人的面前。
那个时候,老圣人已日渐衰老,对儿子们颇多防备。
定王的这个请求应正合他心意,做主赐了婚事。
“据说殷王妃嫁定王时,年不过十七八,定王也正当英雄壮年,得殷王妃后,极是宠爱,入同行,出同车,眼里再无旁人,可谓神仙眷侣,后得一爱女,号簪星郡主。
附近务本坊内有一女冠观,名簪星观,那地原本就是定王府,簪星之名,也是来自郡主。
不止如此,我听闻小郡主之所以以簪星为号,当年好像也是有个来历的……”
“这个不必说了,”絮雨打断周鹤的话,“空陵是怎的一回事?”
“这就要从叶钟离开始说起了。
叶钟离号称门徒遍布天下,但他真正收为弟子并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的,只有一人,那人名叫丁白崖。
”
絮雨还是头回听到阿公有这样一位亲传弟子,不禁一怔。
“丁白崖天资过人,文章诗画,皆是不俗,却因出身微寒,无家世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