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笑逆风去 飞一趟 第十三章(4/5)
乎窒息。
她无法躲避,只能承受。
双手在纠缠中逐渐无力,她瘫在草坪上头。
徐斯慢慢抬起身体,望着她的眼睛。
江湖又哭了,眼泪从脸颊滑过,他伸手拂去她的泪。
“为什么又哭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一字一字很清晰地说:“徐斯,放过我,也就是放过了你自己。
”
徐斯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江湖,你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讲吗?”
江湖的身体逐渐僵硬了,她的双手慢慢搁在他们之间,把他轻轻挡开。
他挺了挺身子,坐了起来,她跟着也坐了起来。
夜幕下,他们都坐在草坪上,彼此看不清对方的眼底到底流露的是怎样的情绪。
徐斯先开了口,“我们要把这个哑谜打到什么时候呢?”
江湖慌忙地截住他的话,“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会猜到我心里头最大的秘密、最大的困惑,或许——或许还有其他的事实,我还不知道的。
可是,不要说出来,不要点破它,我们可能都负担不起。
”
“你什么时候才能认为自己有足够能力去负担?”
“如果一直无力承受,我宁愿就此一直回避下去,远离这一切。
徐斯,我是我,你是你,我的情况不允许做成像你这样,请你——请你成全。
”
徐斯霍然起身,无声离去。
江湖已经记不清她是第几次用这样的拒绝把徐斯推拒到心门之外,这是一种伤害,成为他自尊上头的一道伤痕。
这也会是她心头的伤痕。
多少个夜晚的辗转,碧海青天夜夜心的情怀,已将她折磨到无力。
这种凄凉无助的苦果,唯有自吞。
她不能够向任何人倾诉,也没有资格倾诉。
江湖站了起来,就在清风明月之下,无论如何,接下来的路,她也要一个人走完的。
回到城里以后,日子照旧过了下去。
江湖接到高屹的电话,是在海澜的葬礼之前。
她很意外,高屹打电话过来时,声音很冷静,用她自小就熟悉的语调说:“海澜的葬礼在周日。
”
江湖内心一恸,半晌说不出来话,最后才晓得安慰一句,“高屹,节哀顺变。
”
高屹说:“我很好,你放心。
”
江湖在心内无声地唤了声“高屹哥哥”。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江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坎子,海澜走完了自己辛苦的一生,这么短暂,又这么多难。
江湖买来纸箔,跪坐在那幅全家福前,叠了一晚上的元宝。
她记得高妈妈葬礼之前,父亲命下属往丧葬用品店买了香烛纸箔放在家里,在家里烧过一阵纸箔,火盆里红红的火舌,蹿得很高。
江湖害怕地躲在自己的房里。
她抬头望望年轻时候意气风发的父亲,对父亲说:“爸爸,很多人都走了,也有很多人败了,如果一切都不存在了,那该多好。
”
年轻的父亲笑着望着她。
江湖叠了三个晚上的纸箔,在周日时,全部带到了海澜的葬礼上。
海澜的葬礼在北区的殡仪馆举行,仪式很简单,很多老同学都参加了。
大家脸上都有哀痛。
海澜教他们的时间虽然很短,可是她留给不少人一段美好的回忆。
江湖走进灵堂,恭恭敬敬朝海澜的遗像鞠了三个躬,高屹以家属位还礼。
她把手里的纸箔递给高屹,高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一年多未见高屹,也未联系他,他又瘦了很多,但眼神依然镇定,一如既往。
江湖转头看着海澜的遗像,这个女人明眸皓齿,心地善良,被内疚和病痛折磨,也依然会有淡然的神采。
她闻高屹,原来这么相像。
江湖心头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高屹拍拍她的肩膀,江湖一震,她没有想到高屹还会对她做出这样爱抚关心的手势。
“不要难过,她走的时候很安详。
”
他的手还抚在她的肩膀上,她想起母亲去世的时候,他走到她的身边,抓住她的手,无声地安慰她。
江湖默默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紧接着,齐思甜戴着一副墨镜走了进来,也是恭恭敬敬行了礼,同高屹交流了两句,就站到了江湖的身边。
她讲:“世间是不是真的很不公平?”
江湖答:“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这个世界也许只有相对的公平,没有绝对的公平。
”
齐思甜说:“江湖,我还是说不过你。
”
“在这个场合,我们不适合再谈论这些问题。
”
“我明年就要结婚了。
”
江湖一愕,但在灵堂里也说不出“恭喜”之类的话。
“海老师病危前,我来看过她几次。
她总是劝我,做人要珍惜幸福。
她自己这么辛苦,还总是把好的建议无私地给予别人。
”齐思甜哽咽,也拭了拭泪。
江湖喃喃重复,“珍惜幸福。
”
“如果当年海老师能够得到多一些的机会,就算寿命还是这些年,但是能得到更多的幸福。
”
江湖的心揪了起来。
她想起了当年,悲剧一再地上演,直到无法遏制。
她闭上眼。
很久很久,有人拍拍她的肩,她睁开眼睛,竟是洪蝶温柔的脸庞。
洪蝶说:“好孩子,你瘦了不少。
”
江湖本能地往后退了步,“你——洪姨,您怎么会来这里?”
洪蝶一身素服,鬓角也平添了几分霜色,好像也是憔悴了,没有了当初的光鲜夺目。
她不以江湖的见外为忤,只是随和讲道:“我来参加海小姐的葬礼。
”
江湖狐疑地望了一眼高屹,他的目光停留在海澜的遗像上,他心无旁骛,世间的一切仿佛同他无关。
很快地,来祭奠的宾客都到齐了,按照流程悼词致祭,送死者火葬。
高屹一直很木然地站着,而后跟着海澜的灵柩往火葬室走去。
他的步履他的仪态,一如既往,波澜不惊。
高屹再回来时,现场只剩下江湖和洪蝶两个人。
江湖蹲着,在殡仪馆提供的火盆里烧着纸箔。
她没有同洪蝶再讲话,也讲不出什么话,洪蝶应该也没有心情同江湖讲话,随意地拉了椅子坐下来,望着蹿高蹿低的火焰发呆。
她们见到高屹回来,洪蝶立了起来,又望了望江湖,终究不曾说出什么来。
这副奇怪情状看在江湖眼内,她心里作了另一番计较。
她没有在仪式结束时即刻离去,是有些话想跟高屹说说的,可是洪蝶也没有走。
她们俩耗在这里,等到高屹回来,又各自不知该讲些什么好。
反是高屹对她们说:“多谢你们来送她一程,天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
洪蝶先走了,江湖迟疑地看着洪蝶的背影,又望了望高屹,她把全部勇气鼓起来,“高屹,我很难过——”
高屹眼色温和,是江湖从来没有见过的温和,他从来都没有用这样温和的眼神望过她。
他说:“江湖,我做了一些让你难过的事情,直接导致你面临极度窘迫的境地,我很抱歉。
”
江湖只是摇头,“虽然我以前也幻想过要你向我道歉,或者说认罪,可是,那是太过自私的想法,我想——”她试探地小心地问,“你和我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高屹说:“我知道。
”
江湖苦苦一笑,人人都是心知肚明着蛛丝马迹的真相,这些真相让她没有办法再理直气壮地面对一些人一些事,其中辛苦,只有自明。
高屹说:“江湖,这两年多来你很辛苦,可是你做得很好。
你要好好走下去。
”
江湖望牢高屹,这个她少女时期就牵挂的少年,他们一起度过了并不算愉快的青春期,中间还发生了不能挽回的伤害。
她已分不清对他到底是初恋的爱慕,还是夹杂着青春岁月的遗憾。
只是他这样一句安慰,好像是春风拂过她被严冬几乎冻僵的心房,暖暖地回了回气,酸涩又涌上鼻头,她呜咽了,“高屹哥哥,对不起——”
高屹说:“江湖,你不必向我道任何歉。
”
“我知道,来找我的两家百货公司,都是你介绍的吧?”
高屹笑了笑,“什么都瞒不了你。
”
“我一直受着别人的照顾,一直过着很舒适的生活,我以为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从来不知道道谢,也不知道感恩,更不知道别人在生活中会历经的艰难。
我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很讨人厌的孩子吧?”
“因为你有一个爱你的爸爸。
”
“是的。
”江湖苦笑,“他很爱我,很爱我。
”
高屹说:“早点回家吧。
”
“那你呢?”
高屹把海澜的遗像取了下来,说:“我明天开始会放个长假。
”
“也好,你太辛苦了。
”
这一晚,江湖把纸箔全部烧给海澜,才回到家中。
近一年来,她又没法在晚上安然入睡了,她从自己的房间,踱到父亲的房里,抱着抱枕,蜷缩在父亲的床上,昏昏沉沉地才眯了一会儿,就被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