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玉屏春冷 (〇三)(4/5)
她忽地笑一下,“你这么本事,怎么那位易清小姐又是迟迟拿不定?”
“万事以主子为先嘛。
”他坦然地嬉皮笑脸道,顺势把两手放到她背上。
这看着像个拥抱了,彼此身前却悬空着一段。
又仍是色.心难禁,他的手掌不由得在她背后轻抚一把,不露痕迹。
然而也还是给妙真很大触动,觉得他那双手是摸到她凄冷骨头里去了,带着他独有的飘忽的体温。
她此刻想,要是能躲到他身体里去就好了,把他的身体当做永远的居所,不必去面对那望不到头的颠沛流离。
不由得往前贴近了一点,胸脯若有似无地擦着他的胸膛。
良恭的身子有些发僵,似理智与慾望在僵持不下。
他是想偏下脑袋亲她,又只盯着她无乌蓬蓬的发髻,“你抹的什么头油?”
“玫瑰花的。
”
“怪道呛人。
”他夸张地皱着鼻子,眼里是掩不住的怅然的笑意。
妙真的额头抵在他肩上,望着身前悬空的距离。
也是这一点距离,令她倍感心安。
倘或真是贴到一起去,一定有无数的问题列在面前,倒使眼下的困境愈发混乱,她非常清楚自己,是没有能力去解决的。
世事变迁中,她已不像当初那样天真莽撞,脑子里多了几分世故的计算。
她不大畅想和他的未来了,一个无依无靠的破落户与一个同样无依无靠的下人能有什么未来?即便有,也像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一种联合,彼此都是有些“走投无路”的可怜可笑。
她抬起头与他面对,慢慢把笑脸转过去,“真是不识货。
”
肩上一空,以至良恭胸膛里有种若有所失,缺了一片肉似的,是心上的肉。
他笑着起身,问妙真明日要不要在街上买些什么回来。
支使胡家的下人少不得要给些打赏,因此妙真要什么,林妈妈都是叫他们亲自去买。
这差事自然是良恭的,这一段日子,倒是把常州的大街小巷摸了个熟。
妙真歪着脑袋想一想,“给我买个胭脂膏子回来好了。
”有些撒娇的意味。
他自然是无可不可,却故意攒眉,“你叫我买胭脂?我堂堂一个大男人,不是招人笑话么?”
妙真低下头去,噘起嘴来,“那不要了。
”
他马上又将双手撑在榻上,屈身歪头去捞她的眼睛,“我买,我买还不成?”
妙真把脸转到一边,“可不要叫你丢了大男人的面子。
”
“什么面子?”他朝两边望望,有意找着什么的样子,“这东西,我有么?”
逗得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又立刻憋回去,“你可不要说是为我才丢的面子。
”
“我天生就没面子。
”末了似叹似笑的地,又说:“我的姑奶奶,孝敬你,不是应尽的本分么?”
这话有些油嘴滑舌的嫌疑,他说出来,自尊有一点碎裂。
但又想,他的自尊本不值钱。
妙真就肯抬眼嗔他一回,“那你去找林妈妈拿钱。
”
待他出去,她整个骨头都软了,歪头伏在炕桌上,心里为这潦倒中还能拥有的一份纵容感到高兴,也感到一点悲凉。
良恭到西厢告诉林妈妈,林妈妈睡在床上,叫白池拿了钱匣子去数给他。
白池拿了钱,送他到廊下嘱咐,“不要颜色太重的,姑娘搽得太重的倒不如不搽好看。
”
良恭略微点头,看她两眼道:“我明日到安家去,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
他语调轻慢,像是随口的一句话。
目光却含着点审问的意味,冷淡尖锐的。
白池想他是代妙真来审查自己,清丽的一张脸掩在幽暗夜色中,只是摇摇头,心也是一片清冷。
这倒省了许多麻烦了,良恭歪着嘴一笑,掂着些铜钱翛然转去。
次日拜访安家,是头一回,寻访些时候才找到安家门前。
安家虽然一早败落,宅子却还是祖上留下的一座宽敞房子,里里外外二十间屋舍,没有家下人,大多是空着。
叩门半晌才听见有人跑来开门,是个四十上下的妇人,听她说话是安阆的母亲,就是安老爷后头扶正的那位小妾。
良恭自报家门道:“小的是尤家的家丁,特来拜访老爷太太。
”
安夫人一听,笑就僵了几分,后知后觉地把身子一让,请他进门,一路引着去,“听见你们上月就到了,本来想请妙真到家来坐坐的,想着如今她与安阆的婚事在即,又不好请了。
前日听见胡家打发人来说,叫我们五月初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