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玉屏春冷 (〇四)(4/5)
贤书,逃得过‘财’字也逃不过一个‘色’字。
”
“呵,亏你还有这自知之明。
”胡夫人听见雀香的嫁妆有了着落,放下夫妻嫌隙,亲自走去给他瀹了碗茶来,“就是找我商议这事?”
胡老爷稍稍端坐,“是也不是。
安启荣上晌到染坊里找我,有意思要退这门亲。
不过他那个人,死要面子,想叫我寻个折中的法子,既退了这门亲,又不叫外人诟病他们安家过河拆桥。
这媒妁之约的事,我能有什么好法子,只有找你商议。
”
这事情胡夫人倒在行,年纪大的夫人太太们闲在家里,替人做媒算是一桩很有成就感又几处得好的事情。
她替人家牵了不少媒线,替她的女儿更是攀上门好亲,谁不称赞?
只是这悔婚的事却不常办,还要做到胡安两家面上都过得去……她静静细思细想来,只能伤尤家的体面。
这倒不妨碍,横竖尤家早是声名狼藉了,只得个孤女落在他们家,还不是随他们摆布。
她前后打算半晌,凑过脑袋去并胡老爷耳语。
一线阳光在两个脑袋之间的嫌隙里频频闪动,胡老爷的表情也是连变几番。
说完二人又是撤开脑袋相看一眼,就此定下个计策。
那变幻莫测的光影终是静止下来,在窗纱外面,愈发白得浓烈刺目。
妙真最讨厌这样的天气,柳摇深绿,轻云黯黯,将太阳蒙住一层,滗去金色的光,漏下来的是一片闷的白。
照在人身上,倒是半点不烫人,却像形成个不透气的囚笼,把心关在里头,憋得心慌。
她憋了这大半年的光景,由湖州辗转至常州,到处求亲告友,皆无所获,一颗心在腔子里渐渐跳得沉重。
偶然都要怀疑它是奄奄一息了,总算又有个好消息来救它一下,死也死不了。
良恭将安阆待要退婚的坏消息瞒下,只告诉她听,“安大爷已写信往北京去求他认得的一位施大人,是翰林院学士,想必有些能耐,只等那头回信。
”
妙真欣喜一笑,想着到底还是安阆这有功名在身的有本事,心下安稳不少,自我安慰式地点点下巴颏,“翰林院学士,是在朝廷出入的人,他要是肯帮,我爹的事就有指望了。
表哥还说什么了不曾?”
良恭在碧纱橱下摇头,妙真又说:“那你往后常往安家去跑,听听北京那头回信没有。
指望舅舅舅妈是指望不上了,也不好劳动他们家的下人去跑。
”
“我心里有数。
”
“你见着姨父太太了么?他们好不好?我还是好多年前他们到嘉兴去时见过一回,都不大记得他们什么模样了。
他们有没有问我?”
良恭不忍相告,编些话哄她,“去时安老爷不在家,安夫人倒是问了好些话,还说本来要来瞧你的。
可眼下不是议亲的时候嚜,他们那头也忙得很,想等五月初三带着礼一并来瞧你。
”
说到婚事,妙真有几分怅然,感慨这亲事张罗得真不是时候,她乱七八糟的一片心里,顾不上体会一点临嫁的欢喜与雀跃。
或许根本没有。
她看一眼良恭,招呼他进来自己倒茶吃。
想到自己是要嫁人了,也就在心里彻底宽宥了他与易清小姐的事,想着这些小事都不要紧了,反正她也是要嫁给别人,没有要求一心一意的资格。
“我晓得表哥虽然有了功名,还没封官拜马,安家一定还是有些张罗不起。
你下回去时,倘或姨父太太问起,你就告诉他们,不必大操大办,如今这情形,从简就是了,我也不讲那份风光了。
”
良恭在案前搁下茶壶,衔着茶盅转来一张嘲弄的笑脸,“你如今也晓得屈尊降贵了。
”语气却是无限的怜惜。
妙真对着他翻了记白眼,“我就不知道体谅人家的难处?你怎么总看我是那骄横得不讲理的人?”
她是低了头,要像随心所欲那是再不能够的事,凡事都只讲个“过得去”。
在如今这困顿情形下,这份婚姻在她是“很过得去”的,而心底另一份感情,只能是委曲求全。
再要叫她刁蛮作怪,也是缺了点精力。
良恭放下茶盅走来,两手撑着炕桌歪着脸睇她,也不再避忌什么,想着是看一眼少一眼,多一眼就赚一眼。
妙真的脸给他看红了些,瞪他一眼,“要坐就坐,不坐就滚出去。
”
他就坐下,还是盯着她看,心下恨安阆不知好歹,他觉得她配得上一切人的爱。
妙真把脸摸了摸,“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