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清醒(1/5)
胡成说:“你怎么这样说?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再说了,子渊离不开你。
你挣那俩钱,孩子受罪,你也受罪!”
如果胡成会因此觉得内疚,那就不是胡成了。
他天然的有一种本能,能在自己的错误中找到别人的不是,然后揪住这一点穷追猛打,最后整件事看起来就像他很无辜一样!
宁悦慢慢地把衣服抚平,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好像要把每一条纤维都对齐。
胡子渊感受到气氛的异常,依偎到宁悦身边,举着自己的小汽车让宁悦陪他玩儿。
似乎这样,古怪的气氛就会消失不见。
胡成听出了其中的恼意。
细算起来,自从胡子渊两个月的时候两人大吵了一架之后,宁悦再也没和他闹过,但是像这样冷冰冰的一剑封喉,似乎越来越多了。
宁悦笑着接过儿子的汽车,让胡子渊在沙发那端站好,这边轻推,车子带着均匀的嗡嗡声,缓缓滑过去。
原本僵持的气氛,因此变得和缓些。
宁悦淡淡开口,简简单单的就一句话:“你怎么不问我的意见呢?”
但胡成还高高地站着,不肯弯腰陪孩子玩儿,不肯在宁悦面前弯腰。
他双手环抱,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和孩子玩汽车的妻子,一副自己被人冤枉讨说法的气概。
胡成说了一大通,停下来才发现宁悦已经坐到孩子床前,叠衣服去了。
胡成有点得意,静等着宁悦点头答应。
车子滑到了凳子下面,宁悦拿出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站起来:“反正我还没接到通知,上班再说吧。
对了,那个帮我找工作的人是谁?一个公司的,我见了也不招呼,怠慢了不好。
”
胡成忽然觉得屋里有点热,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才说:“我怎么知道!他那么一说,我就那么一听。
说是内部例行裁员。
”说着,胡成心里有了主意。
自古以来,最厉害的假话就是半真半假,那么最合适的借口无非是没借口。
他说:“之前不是你们头要开你吗?我找人的时候说过,无过错裁员可以接受,开除绝对不可以。
大概他们记下了,这次例行裁员,问过我,正好孩子也不舒服,我就答应了他。
”
胡成的气势就像一根忽忽而来的巨木,被一只纤纤素手,就着来势轻轻一拨,送到了一边。
而且,捎带着,宁悦提了一个让胡成为难的问题。
开始就知道这个人会经常请假,甚至从上往下打过招呼,结果又拿同样的理由裁人,分明是欲加之罪,那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呢?
帮忙找工作的人是谁?
宁悦说得似笑非笑。
直接说田秋子?
宁悦拿起手机翻了翻,“没有通知啊!如果公司里已经定了,应该通知我的,为什么我没收到?如果还没定,你问问你朋友,为什么要裁我?总不会是因为我老请假吧?”
胡成知道宁悦是知道这个人的,他们吵架就是因为她。
现在提她的名字,不等于向宁悦坦白这里面有问题吗!
胡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撇清:“啊,你不知道吗?我听人说的。
”
胡成呵呵一笑,“一个老朋友。
我已经谢过他了,你不用管。
”
她只是皱起眉头,微带不快斜睇着胡成,质问:“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被裁了?”
宁悦没有追究,继续和儿子在地上玩起来。
胡成居高临下地看着,心思却飘远了:难道真的没有通知宁悦吗?为什么没有通知?
宁悦想问他凭什么“监视”自己,想问他凭什么替自己决定,还想问他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但是她听到胡成问“怎么了”的时候,所有这些鸡零狗碎的问题,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田秋子笃定地告诉胡成,裁员名单上有宁悦,也许宁悦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胡成认为宁悦没必要做如此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她说没有就一定是没有。
田秋子忽地冒了火气:“你就那么相信她也不相信我吗?”
“裁就裁了吧!这比被开除强,还得赔你几个月工资。
妈妈又有时间陪宝宝了!是不是?”胡成笑呵呵地对胡子渊说,抬头看到宁悦的表情,愣住了,“怎么了?”
胡成莫名其妙地看着失控的田秋子,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不讲道理。
而且,胡成心里也明白,田秋子这个问题没法回答。
他觉得目前最重要的不是相信谁,而是宁悦到底在不在那个名单上!
哦,对了!宁悦想起来,他有自己的“渠道”,可以了解自己在公司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无名火又升将起来,把嗓子眼的那团狗毛烧得干干净净!但是,宁悦没有说话,胡成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很好。
胡成的口气不觉有些严厉:“你现在不应该查查到底宁悦有没有被裁吗?”
宁悦一愣,看着胡成没有接话。
脑子却在快速的回忆,自己什么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或者告诉周围的人了?
田秋子被一种莫名的伤害感笼罩着,她做了这么多,为了胡成的老婆跑前跑后,忙来忙去,最后还要被质疑,到底自己是为了哪般!
“你不是被裁了吗?”
胡成问得理智,却正中田秋子痛处:“你到底爱不爱我?”她形状凄楚,声音微颤,令人闻之心碎。
宁悦一皱眉:“可是我还得上班。
”
奈何胡成的心思不在怜花惜玉上,他听到之后,拿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瞅了一眼田秋子,浓浓的剑眉毫不客气地拧起来。
虽然没说话,却已经明白无误地表达出“你是不是有什么病发作了”的意思!
宁悦还没说话,胡成先说了:“好啊!只要你乖乖地养病,把身体养得壮壮的,妈妈随时都可以带你去。
”
田秋子更加心痛:“如果我查出来宁悦在撒谎,你会怎么办?”
“妈妈,我想去长隆!”胡子渊的声音撞进耳朵。
宁悦抬头,顺着胡子渊手指的方向,看到墙上挂的电视里,正在播放长隆动物园的广告。
胡成终于听到一句能懂的话,却觉得这句话很白痴,强忍着不耐烦说:“她就算撒谎也不过是不想说,没什么怎么办的。
”
他抱起胡子渊热情地举高高,父子俩玩得十分开心。
宁悦抬头去看窗外的绿色。
盎然的生机提醒她,这个世界除了她自己,别人都过得很好。
她已经无人怜惜!父母早去,孤身一人,除了自己没人可以依靠。
她需要力量支撑自己站起来。
宁悦的好强胡成早就领教过。
细想想,即使她辞去工作在家带孩子,好强的性子依旧没一分减少。
单就怒辞保姆后,自己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一人带娃,无论多辛苦也不念一句牢骚来看,当妈后的宁悦依旧是当妈前的那个女子!
傍晚的时候,胡成来了——带着一股新鲜的空气。
田秋子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了:“胡成,我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你知道单位里的人都怎么看我?你知道我现在连家都不敢回吗?我除了你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啊!”
胡成爸哼了一声,没搭理媳妇。
她一边哭一边说,上气不接下气,一看就是动了真情。
胡成固然莫名其妙,毕竟是懂些女人的,知道其中有些误会,现在扯不清也不是扯清的时候,耐着性子,转缓和了口气说:“你别胡说了!好好的怎么哭了?别哭了,有话可以好好好说。
”
看了胡成爸一眼,“别的不说,就胡成对这个家的用心,胡成那工作,那身份,给宁悦现在的生活,她也应该想明白!”然后又警告似的对胡成爸说,“我跟你说,你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就你那点退休金,少去广场那丢人现眼!”
本来他要是吼一嗓子,田秋子说不定还能吓清醒了。
偏偏这一温柔,好像完全承认田秋子是委屈的!田秋子得了承认,心里更加难受,情绪上来,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人也瘫软在沙发上起不来了。
老太太心里和明镜似的。
她知道男人出轨就像你在水池边看见一只蟑螂,背后已经不知道几千几万了!虽然老太太护犊子厉害,但也清楚,这事儿都能让自己发现,那胡成已经差不多是惯犯。
她联想宁悦这几年的表现,难道宁悦早就发现了?胡成妈几乎笃定宁悦早就知道了。
都说丈夫出轨妻子是最后知道的,胡成妈嗤之以鼻!那是妻子装聋作哑,并不是不知道!胡成爸在外面对哪个女人动动心思,她都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