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去相亲 第六章(2/2)
老沈分明发现,无论如何,爱咋的咋的,是她复活了沈某人,她挽救了沈,她带给沈新的生命。
厅长从老沈的一笑中看出了一点轻蔑,他急着说:“不,这当然不是问题。
第一,你的住房设计比较经济,房屋使用面积超过了百分之七十,足用一百四十平方米。
第二,你有固定车位,你的车位占地三点五平方米。
无论从哪个意义上说,你是十足老秤的二百平方米住房拥有者。
”
发生了这一切以后,沈卓然更加疑惑,是发生了还是没有发生,当然不是与淑珍的酸甜苦辣的半个多世纪的日子,甚至也不是趴在那蔚阗身体上的春梦,也不是欧洲女子的风情万种……她给他带来的是尽善尽美的安排与敬业。
完满的服务后面有一种悲哀的矜持。
矜持的冷静中有一种遥远的尊严,一种艰难,一种带伤的坚忍。
这在某种意义上更激发了沈卓然的渴望。
因为他不能完全满足:他反省自己,君子求诸己,他的不满足也就是她的不满足,他老了,毕竟。
他没有能燃烧起震荡起酣畅起迷醉起楚楚可怜的连亦怜,他气喘吁吁之中想着的是下一次,是他的有生之年,他仍然需要女人,却不仅是温顺与侍奉,他需要的是女人的生命之火,就像鱼需要水流,庄稼需要地气,他当然需要女人,因为他还活着。
沈卓然未以为意地一笑,他说:“我的住房建筑面积是一百九十八平方米,不够数啊。
”
而最最神秘之处是,从亦怜的某些动作,某些表情,特别是从她的微微摇头与嘴角的微微嘬动中,从某种隐蔽的私密的女人气息里,他想起了高大自如的那蔚阗老师来。
这个感觉使他一惊。
介绍说,亦怜是大专毕业专门学护理的医院护士长,她的先生病故,她有一个儿子,患慢性病,为照顾儿子她已于两年前提前退休,现在每月还有退休金三千多元的收入,享受社会医疗等保障,在银行有三万元左右的定期存款。
她一直沉默寡言,埋头做事,从无是是非非。
丈夫死了七年,不断有人给她介绍男友,她只有一个要求,对方必须有二百平方米以上的属于自家名下的住房。
她很简单,很实在,完全靠得住。
他陡然一惊,陡然一想,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即使她是在做爱。
沈卓然的说法,祖国认字的人对汉字深情如海。
连亦怜,你找不到这样招人爱怜的女性芳名。
连与怜同音不同字,本身就包含着一种纠结和期待,一种凄美和缠绵,一种上颚与舌头的性感,一种结合的暗示,一种如莲的喜悦。
连就是合,合就是连。
中间加上一个发音部位靠前的亦字,嘴张不太大,说起话来好像要流口水,亦就是溢,亦就是嬉戏,亦就是羁縻,亦就是枕边喁喁吁吁。
连与亦与怜匹配得天造地设。
哪怕只是为了发音学科研,为了文化爱国主义,为了品鉴汉语与姓名学,他也不能拒绝与她会个面。
而且那个病友是要请他与她到家里便饭。
然后她去冲澡,她没有说话。
这是一张稍长的瓜子脸,也许是葵花子?她长着一双有点像京剧坤角那样吊起来的“丹凤眼”,她有一种端庄,一种凝重,一种瘦削,她名叫连亦怜,十分的可爱与不俗。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话也不多,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她常常低着头。
她刚刚五十岁,比沈卓然小二十多岁。
她的样子楚楚可怜,只有熟悉中国古典文学的人才懂得“怜”字在古诗中的地位,它比爱更古老,比爱更幽雅,比爱更男权却也充溢着男子的柔情与担当,甚至还有一点戏耍的心坎上的欢愉。
怜就是保证,就是允诺,就是永远对得起女子的起码的男人的诚实与决心,是好好地吃,好好地咂滋味,是上海人吃大闸蟹。
怜还是对宝贝,对宠爱,对弱者柔者美者的一百种义务,一百种照顾,一百种珍惜,一百种“阴秀软丝”(您可以去查英汉字典)。
风月无边,美味无边,浪漫无边,恩爱万千。
“你,好像,不喜欢说话……”
六
“发展早超过了说话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