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决战(1/5)
停灵最后一天,终于有消息传来:邶山有人深夜出没,搬动几块巨石,埋在了雪下。
“看来是选了PlanB。
”庾晚音说,“咱们的人就位了么?”
夏侯澹:“在山里埋伏多日了。
出殡当日,禁军也会将邶山围起来,不会给他们动手的机会。
”
他们与暗卫敲定了行动细节,庾晚音又提起谢永儿的事。
夏侯澹没有异议,当下安排了送她的马车。
虽然万事俱备,庾晚音却总觉得愈发不安,仿佛漏掉了什么关键的细节。
她在脑中将计划过了一遍又一遍,越想越险。
夏侯澹:“别光顾着别人,你自己呢?要不然你也跟着谢永儿一道躲开先……”
庾晚音打断了他:“我跟你一起去邶山。
”
夏侯澹:“?”
夏侯澹皱眉道:“不行。
”
“我可以乔装成侍卫,像之前那样——”
“你来也帮不上忙。
”
“帮得上啊,否则造枪何用?别忘了我枪法比你准。
”
“那也不缺你一个!”夏侯澹换了口气,放缓声调,“听话,这一次是真的危险,我以为这事儿根本不需要讨论的,之前封后的时候不都说好了吗?”
“说好了什么?”
夏侯澹:“。
”
庾晚音逼他:“说好了什么?”
“说好了让我安心。
”夏侯澹平淡地说,“你想让我生死之际都多一份挂念么?”
庾晚音转身大步走开了。
她不知道刺痛她的是夏侯澹那留遗言似的语气,还是自己心中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
暗卫觑着夏侯澹的眼色。
夏侯澹面色平静,挥退了他们,独自跪回灵牌前,等待新一批吊唁的臣子上门。
脚步声由远及近,庾晚音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没好气道:“走吧,还跪个屁,人家都打算在邶山动手了,你打算陪太后过年?”
她沉着脸拉起夏侯澹,提高声音唤来宫人:“陛下龙体有恙,快扶他回寝殿休息。
”
夏侯澹仓促入戏,悲戚道:“可是母后……”
庾晚音恳切劝道:“陛下,龙体为重,莫误了明日出殡。
”
夏侯澹:“那,那也有理。
”
于是他们回了寝宫,大门一关,赶走了所有宫人。
庾晚音:“包饺子么?”
夏侯澹有些诧异地看她的表情。
庾晚音强压下心中的焦躁,偏过头去:“包吧,大过年的。
我去喊北叔。
”
一想到今日过去,不知道明日会如何,便觉时间从未如此宝贵,她连气都舍不得生了。
夏侯澹笑了笑:“好。
”
北舟欣然应邀,当场搬来全套厨具,展示了一手和面绝技。
夏侯澹脱掉孝衣,在一旁帮着剁馅,一刀与一刀之间的距离像人类的命运一般不可捉摸。
庾晚音看了一会儿,忍无可忍地夺过菜刀:“边儿去。
”
夏侯澹不肯走,还非要发言点评:“你这也就五十步笑百步吧。
”
“那还是比你好一点……换个岗位吧,会包饺子么?”
北舟:“他怎么可能会?我来我来,你俩都去玩吧。
”
北舟动作麻利,双手上下翻飞,一人顶十人。
庾晚音没找到帮忙的机会,决定去干点别的。
宫里原本备好了过年的布置,只是太后死得不巧,只好全收了起来。
庾晚音找了一会儿,翻出两盏龙凤呈祥的宫灯,没法往外边挂,便挂到了床头自娱自乐。
她又去偏殿喊谢永儿:“吃不吃饺子?”
谢永儿:“……吃。
”
夏侯澹居然提笔写了副春联。
庾晚音诧异道:“你这字?”
“怎么样?”
“你之前的字有这么好吗?”
夏侯澹头也不抬,一笔勾完,嘴角也轻轻抬起:“练过了嘛。
”
庾晚音歪头细看,还在琢磨。
明明是一起练的字,对方这进步也太飞跃了,突然就甩了她十万八千里。
夏侯澹:“别琢磨了,我开窍了,而你,只能望尘莫及,无可奈何。
”
庾晚音:“?”
庾晚音拳头硬了:“你是初中生吗?”
夏侯澹笑了起来。
谢永儿:“咳。
”
她干咳一声,礼貌提醒他们还有个电灯泡在场:“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要说也是有的。
”夏侯澹说,“你那吉他呢?抱过来弹一首恭喜发财?”
谢永儿傻了。
时隔几个世纪,谢永儿终于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什么。
“你……你们两个……”她手指发颤,“我弹吉他的时候……”
夏侯澹点点头:“卡农弹得不错。
”
庾晚音:“还有爱的罗曼史。
”
夏侯澹:“就是错了些音,不过我忍住了没有笑。
”
谢永儿:“……”
“别这样,”庾晚音绷着脸捅他,“其实也没什么错。
”
“是的是的。
”
谢永儿:“…………”
饺子出锅了。
几个人围桌坐好,还倒了些小酒。
窗外天色已晚,大雪纷纷扬扬。
夏侯澹“咦”了一声:“什么东西硌我牙……”他吐出来一看,愣住了。
是一枚铜钱。
北舟笑着举杯:“澹儿,万事如意,岁岁平安。
”这顿年饭吃得无比随意,所以他也没在意宫廷规矩,这一声只是长辈对晚辈的祝福。
夏侯澹顿了顿,忽然站起身来。
北舟还没反应过来,愣是坐在原地,看着夏侯澹抬起双臂,将酒杯平举于眉前,对自己一礼。
是子辈之礼。
北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澹儿,使不得!”
庾晚音笑眯眯地拉他:“使得使得,叔你就受着吧。
”她心想夏侯澹这举手投足,那神韵抓得还真到位,又不知是怎么练的,极具观赏性。
北舟讷讷地回了礼,眼眶有些发红。
夏侯澹又斟满了一杯,接着就转向庾晚音。
庾晚音:“。
”
她若有所感,自觉地站起身来与他相对。
夏侯澹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深艳的眉目映着酒光,眼中也有了潋滟之色。
他缓缓举杯齐眉,这才庄重地垂下眼帘。
庾晚音模仿着他的动作,与他对鞠了一躬。
这是夫妻之礼。
她的耳根开始发热,手中普通的酒杯忽而变得烫手,仿佛有了合卺酒的意味。
谢永儿和北舟默默加快了吃饺子的速度。
雪势已收,都城之上云层渐散,露出了清朗的夜空。
李云锡去探望岑堇天,顺带陪他吃了顿年饭,回来的路上一直沉吟不语。
跟他同车的杨铎捷稀奇地问:“你怎么了?”
“你说……”李云锡一脸难以启齿,“那尔岚对岑兄,是不是有点太过关怀备至?”
杨铎捷朝后一靠:“嗐,我道是何事,原来你才发现啊。
”
李云锡:“?”
杨铎捷轻嗤一声:“我早看出尔岚有龙阳之好了,我还以为你也心知肚明呢,否则起初为何看他不顺眼?但是这个人吧,相处久了却也不差……”
李云锡呆若木鸡。
杨铎捷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不说‘成何体统’了?”
千里之外,大雪如席。
林玄英站在河岸边的高地上,垂眸望着兵士砸碎河冰取水。
“副将军。
”他的手下匆匆奔来,呈上一封密信。
林玄英拆开扫了两眼:“端王明天就动手,到时天下大乱,咱们也不用隐匿行踪了。
其他两军出发更早,说不定都快到了。
”
“那咱们……”
林玄英抬头看了看远处风雪中若隐若现的城郭灯火:“做好准备,直接杀过去吧。
”
宫中。
一顿饺子吃饱喝足,谢永儿告辞回房去收拾行李。
临走前她将庾晚音叫到门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我明天走后,你能把这个转交给萧添采吗?”
“行。
别是好人卡吧?”
谢永儿:“……”
谢永儿能如愿抽身离去,是萧添采用业务水平换来的。
萧添采这情圣原本还想对她保密,但她也不是傻子,稍加推断就想到了。
庾晚音:“真是好人卡?那语气是委婉的吧?你可别把人伤到消极罢工啊。
”
谢永儿哭笑不得:“这你放心。
”
她看着庾晚音将信封贴身收好,似乎有些感慨:“没想到,到最后托付的人会是你。
”
人生如戏,剧情如野马般脱缰狂奔到现在,她俩之间斗智斗勇,至今也称不上是彻底交了心。
但谢永儿有此举,庾晚音竟也并不意外。
或许她们都能和宫里别的美女言笑晏晏,但出身与境遇相差太远,有些心事终究不能用言语传达。
有时候,庾晚音莫名地觉得连夏侯澹都不懂她的想法。
但那些惶惶不安,那些豪情壮志,甚至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恋爱脑,谢永儿无需一字就能懂。
在这方特殊天地里,她们是彼此唯一的镜子。
有一个如此了解自己的人存在于世,是威胁,却也是慰藉。
庾晚音拍了拍她的肩:“出城之后想去做什么?”
“先游山玩水一阵子,把这个世界好好逛一遍,然后……”
“隐居?”
谢永儿笑了:“怎么可能?等你们安定了天下,我还想来拉点皇室投资,开创个商业帝国呢。
”
庾晚音服了。
不愧是天选之女,愈挫愈勇。
“有具体创业方向了吗?”
“就先以城市为单位,发展一下外卖业吧。
”
庾晚音眼睛一亮:“非常好,我入股了。
”
谢永儿:“快递也可以搞起来。
哦不对,那得先改善交通……我造汽车你入股么?”
庾晚音笑道:“干脆一步到位,造管道磁悬浮吧。
”
“啊?那是什么?”
庾晚音僵了僵。
《恶魔宠妃》是哪一年的文?她忘了看发表日期。
这该不会是一篇老文吧?这篇文写出来的时候,有管道磁悬浮这个概念么?
她这停顿太过突兀,谢永儿诧异地看了过来。
庾晚音慌了两秒,临时扯了个幌子:“没啥,科幻文里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