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发呆。

     凉城不常下雪，她没有多少机会看雪，直到去江海市念了大学。

     曲瑶记得大一那年冬天，她去兼职家教回校的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雪，她当时兴奋了好久，还难得发了一条朋友圈。

     才过去三年，她已经失去了看雪时的兴奋心情。

     踩着雪来回踱步，曲瑶看远处的几栋别墅楼，又欣赏起了那位音乐艺术家乔栋国的府邸。

     一切仿佛离自己很遥远，可一切又是那么的近。

     过去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会与那样的老音乐艺术家有任何牵扯。

     于她而言，这终究只是昙花一现，过眼云烟吧？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早晨七点，天色渐渐亮堂。

     曲瑶在外面吹着寒风有点冷，她想回去，却发现自己回不去了。

     乔家大门敞开，保姆在院子里扫雪，乔老太太坐在大厅的窗户旁一直观赏院外的风景。

     曲瑶在院子铁门外转悠，见保姆一直在，便又退了回去，去到没人看见的角落。

     早上七点五十分，一辆黑色的宾利车进入院子。

     早上八点十分，又一辆保时捷进了院门。

     曲瑶恍惚想起，今天是除夕。

     乔家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她没办法回去了。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

     是周也齐的电话。

     “在哪？” “外面。

    ” “去外面做什么？” 他似乎还躺在床上，呼吸有点重。

     曲瑶没应。

     像是明白了曲瑶的处境，他低沉问了一句：“楼下有人么？” “有。

    ” “回不来了是吧。

    ” 沉寂片刻，曲瑶：“......嗯。

    ” 随即，他挂了电话。

     曲瑶看手机发愣，她有些神经过敏。

     总觉得他现在的态度不一样了，他挂她电话那么干脆。

     然而很快，曲瑶发现是她想多了。

     他走出别墅院子，棉质睡衣外披了一件外套，外套袖子垂在两侧，颇有直面上两袖清风的意思。

     他向曲瑶走来，神色有些困倦，像是没睡够。

     留意到曲瑶脚底下被踩得稀碎的雪，他问：“出来就为了踩雪？不冷吗？” 曲瑶轻轻跺了跺脚，口是心非：“不冷。

    ” 然而她暗沉的唇色出卖了她，她鼻尖红红的，白皙皮肤下的血管也呈暗紫色，她自己看不到罢了。

     周也齐要去牵她的手，曲瑶避开，没让他牵。

     “我想走了。

    ”她说。

     周也齐愣怔。

     曲瑶：“我想回江海市，今天就走。

    ” 安静。

     周围也一片寂静。

     雪已经停了，唯独冷风一直在吹。

     “今天是除夕，你回江海市一个人过节么？”他沉声问。

     曲瑶站累了，腿酸了。

     她慢慢蹲坐下来，双臂抱膝。

     “我想回去了，不想在这。

    ”她不看他，目光直直的。

     “不想跟我一起？”他问。

     曲瑶摇头：“我想回去，拜托你帮我拿行李出来。

    ” 周也齐：“......” 她蹲坐着，他站立着，视线拉远，他看到她润着水汽微红的眼眶。

     西海大学的最美女神，何以这般委屈。

     这是委屈了一夜吗？ 周也齐把她拉起来，贴近搂抱她的腰，手按住她柔软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口。

     “我错了。

    ”他说。

     他应该第一时间安慰她的。

     曲瑶没吭声，脸埋在他肩口上，一动不动。

     “是不是我让你委屈了？” 她点头，仍是安安静静。

     周也齐心里柔软得厉害，一颗心在她轻轻点头之间，紧紧骤缩成了一团。

     “跟我回去嗯？”他哄着。

     她摇头，轻轻吸着鼻子。

     “我认错，等回了房间，你想怎么收拾我都行。

    ” 她不愿顺从，轻声道出心底的阴霾。

     “又不是我让他亲的，谁想摊上这样的破事。

    ” 她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哭了。

     “他为了那个女生伸张所谓的正义，为了那个女生找你不痛快却来欺负我，我做错了什么，谁会站在我这里心疼心疼我呢？”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