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2/3)
积雪深深,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近,轻抚墓碑,坟前种了森森松柏,现在已有一人高了。
碑很冷。
她轻轻叹息,拿起竹扫帚扫了扫墓前积雪,扫得干干净净,半晌无言,呆了很久很久。
大抵是站久了,手脚僵硬,刚要转身,却结结实实地往前一摔。
结结实实被一双臂膀揽住,——或者叫做垫住。
因着她扫干净了积雪,她与对方两个人齐齐地摔在硬砖地上,耳畔似乎有闷哼声,稚陵愣愣看着被她压住了的男人,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还没有问他怎么在此,却看他捂了捂右臂,眉心微蹙,强行支起身,墨色斗篷上的雪天女散花一样泼开,想来,他在暗处,不知也站了多久。
稚陵犹豫之下,要伸手搀他,他却避了一避,反而问她:“有没有伤着哪里?”
稚陵自己检视一番自己,刚刚他伸手很及时,她没有伤到。
只是看他脸色泛白,右臂……右臂也许摔得不轻。
她下意识说:“让我看看……”
他却一怔,漆黑长睫一颤,却半侧过身,松开了左手,轻咳一声说:“没事。
”
只是将手往袖里缩了一缩。
他转移话题道:“我想你会来这里。
”
稚陵不作声,但却没有甩下他快步离开,缓缓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
万籁俱寂,稚陵说:“我以后不会再来这儿了。
”
他没有问为什么。
一路上,雪愈下愈急,劈头盖脸地下,他在她身后,望见她乌黑头发上覆了一层薄雪,仿佛白头。
他不由得想,他这一辈子,也无法看到她白头的样子了。
——
即墨浔说是没事,等回到宅子,那冷面侍从奉来一封上京来信,他却犯难。
大夫来看,说是地面坚硬,伤了手腕,短时间里没法提笔写字。
但这封信是太子殿下千里迢迢写的送来,关切一番他爹爹的近况,以及他娘亲有无回心转意的迹象,并说除夕的宫宴预备请的舞龙班子,是定给哪一班好。
即墨浔屡次三番要提笔都失败了,怎么也不曾预料到,偏偏孩子今日来信。
稚陵原本没想要看即墨煌的信,只是即墨浔的手因为她而伤了,于情于理——她不能就这么薄情地不管他。
何况,上回他在那小山村里救了她跟钟宴,他们俩溜之大吉,已经算不上很道德。
她暗自想,她的确做不到即墨浔那么薄情冷血。
如今他死乞白赖地赖在她家里,别人没本事赶他走,她也没本事叫他滚,看在他受了伤的份上,更不好让他露宿街头。
——以他的身份,他不可能露宿街头;但以他不要脸的程度,却极有可能站在宅门口不走。
稚陵她还有一项临摹字迹的本事,此前临摹过即墨煌的字迹,帮他哄骗他爹爹;现在却要临摹即墨浔的字迹,帮他安抚儿子。
稚陵胡思乱想好一阵,蜡烛的光焰一晃,她回了神,见白面小太监已经准备好了回信的纸笔,即墨浔拉她在书案前,他坐在太师椅上,却拉着她也坐在他怀中,稚陵立即要挣扎起身,怎知他按下她,只佯装正经说:“稚陵,正事要紧。
”
什么正事?!稚陵忖度,他这倒像是她想歪了,郁郁地提了笔,蘸了墨,说:“你念,我来写。
”
即墨浔语速很慢,等她写完一句,看上一眼,才继续说下一句。
回信么,自然要回答信上所问,所以他先跟即墨煌说,他很好,没有事云云。
稚陵写字的手一顿,笑出声,即墨浔说:“在笑什么?”
稚陵说:“他那时也是这么写的。
果然是亲父子。
”
即墨浔轻咳一声,接着念,便是说,煌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