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5/5)
,也是说的过去的……
“陛下!”
郑兰漪把襁褓递给白露,忽而敛裙跪伏:
“妾身与陛下本是清清白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从未有过任何苟且,何以要被这般污蔑?今日这番言论若是传扬出去,妾身颜面何存?家父又有何威信,统御千军万马,为陛下戍卫边关?”
她泫然欲泣:“我郑氏清贵之家,家风清正,若是因我一人令郑氏满门蒙羞,妾身宁愿一死!九泉之下与我夫团聚,也好证妾身清白……”
说罢,她竟是突然拔下发簪,顷刻间,满头黑发乱乱地披垂而下,掩着那张秀美的鹅蛋脸,实在是楚楚可怜,加上那言语中隐有的颤意,像是华贵的瓷器被人摔落在地般引人动容。
字字句句,椎心泣血,好不凄楚。
众人无不屏息。
郑兰漪是谁?
郑国公嫡出长女,穆王殿下明媒正娶的妻子,世子的生身母亲。
其父郑国公在外征战,更是兵权在握,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名门之后,当众脱簪以明心志,是何等的决绝,只怕这金肩今日,是要必死无疑的了!
金肩哪里知道郑兰漪这一番话的厉害?
对这一群人怒目而视,怪不得王上从前总说中原人狡诈虚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今日一看,诚不我欺!
谢不归黑沉的目光落在郑兰漪身上,夕阳的光照着他脸色明灭不定,不知在思量什么。
他慢慢地从绣着金纹的袖子里,朝女子伸出修长的手来:
“委屈你了。
”
“妾身又哪里委屈了呢?只是辱及陛下的名声,却是让妾身诚惶诚恐,万死难辞其咎,”郑兰漪并没直接去搭男人的手,而是握着他的衣袖缓缓起身,继而拢了拢那垂散的鬓发,面上一派端庄温婉。
她看似与男人亲近,却总是有所保留,拿捏着那若即若离的分寸,倒真叫人半点错处都挑剔不出。
谢不归蓦地抽回袖子,寒声道,“该死的,另有其人。
”
“传朕旨意,此女口无遮拦,犯上作乱,”他看着金肩,冷漠下令,“来人,赐极刑。
”
好一出大戏,芊芊如今对谢不归,已是什么心思都没了,她只是那样淡淡地说了一句:
“陛下,都是臣妾教导不力,金肩定不是有心想坏郑娘子的名声,还请陛下明察。
”
谢不归冷着一张脸,并未理会。
“郑娘子,都是我的错,”
于是,芊芊看着郑兰漪,说,“你大人有大量,千万莫计较。
”
看着自己王女低声下气去求人,金肩和翠羽都愣住了,两颗心就像是有钝刀子在割,她们宁愿死,也不要王女这般伏低做小。
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从一开始错的就不是她们。
为什么,这些人全都站在恶人的那一边,用痛恨、冷漠、指责、憎恶的目光看着她们?
这一刻,她们似乎终于感受到了皇权,原来这就是皇权。
那个旁人口中虚无缥缈的存在,却能将人压迫得折了骨、丢了命。
郑兰漪不声不响地盯着芊芊,目光淡然,倏地轻轻一叹,“娘娘,不是妾身不想谅解,只是在这宫中,说错话,做错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娘娘,你还没明白吗。
”
她以手帕轻轻拭泪,眼下一滴泪痣,衬得整张脸厌世感十足:
“娘娘的天真,也该收一收了,总不能永远都是如此无知无畏,对么。
”
芊芊抿唇不语。
就在此时,宫人搬来了太师椅,还有那刚沏好的热茶。
金肩早已被惊羽卫五花大绑,跪于庭院之中。
众人分散两侧,垂首默立。
皇帝高居上位,天光被枝叶筛过,支离破碎洒在他的面容和衣袍上。
男人乌发白衣,端正而坐,淡淡道:
“投毒,刺杀,忤逆犯上。
数罪并罚,当领受千刀万剐之刑。
”
他扬了扬手,声冷如冰:“即刻行刑。
”
剐……活剐,他竟要活剐了金肩!
芊芊当即就要上前,却见男人缓缓俯身,话锋一转:“不过,若你愿说出幕后主使的下落,朕倒是可以网开一面,留你一具全尸。
”
芊芊蓦地一震。
忽然间,她福至心灵,原来谢不归真正的目标,是兄君,对金肩动手,不过是他借题发挥……
从始至终,他都是要将这一把火烧到兄君的身上!
为什么,就因为兄君是南照的人,而他厌憎所有出身南照的人么。
他到底为什么非得死咬兄君不放?!
惊羽卫闻言,亦是劝说金肩道:
“姑娘若肯说出幕后主使的下落,倒也少受些折磨。
”
金肩却悍然不语,她一双眼冷冷地看着皇帝,脸上丝毫没有对天家、对皇权的畏惧,有的只是如钢铁一般的不畏。
成王败寇,她技不如人,她认。
谢不归皱眉,指节烦躁地叩着扶手,她身边人的性子倒是跟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都是这般的倔性。
想到这里,他寒声道:“笞一百。
”
惊羽卫领命,抻了抽鞭子,就要上前。
“陛下曾说,天家姬妾,没有生离……”
忽然,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谢不归眼睫一颤,不由得侧目看去。
“那就死别。
”
话音落下,“咔嚓”一声,一只苍白的纤手拂倒了桌上的茶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那冒着热气,四处流淌的茶水里捡起一片锋利的碎瓷。
众人皆以为宸妃要用自个的性命来威胁皇帝,哪知人影一晃,蓝色的纤影轻灵如燕般,朝着某个方向扑了过去。
但闻女子一声惊呼!
“都给我住手。
”
那瓷片反射出薄薄的寒光,照得芊芊眼底一派冰冷。
锋利的瓷片,正横在郑兰漪细弱的脖颈上,芊芊盯着皇帝,一字一句道:
“谢不归,若你敢动我的侍女,我便杀了你最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