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 第二节(1/3)
&ldquo大家都说,红花街的小裁缝只穿黑色的衣裳。
为啥呀?&rdquo
&ldquo耐脏。
&rdquo
&ldquo嘻嘻,你跟咱们府里一个丫头说的一样呢,她也只穿黑衣裳。
&rdquo
&ldquo嗯。
&rdquo
&ldquo你不是益州人,为啥要留在这里呢?&rdquo
&ldquo有人借了我一个屋檐,一盏灯笼,我们隔门而坐,聊了一夜的梅花与落雪。
于是,天明时,我决定留在这里。
&rdquo
他的剪刀,娴熟地在布料上滑动,嗤嗤的声音里,一个丫环打扮的蓝衣小姑娘在他对面掩口而笑,问:&ldquo就这么简单?&rdquo
&ldquo要多复杂呢?&rdquo他专注于他的双手,如何让一块平凡的布料变成美好的衣裳,是他现在唯一关注的事。
再说,他本来就是个简单的人。
从一个地方流浪到另一个地方,走过一个地方就忘记一个地方,有时候也会遇到一些有意思的人,于是坐下来喝几杯酒,话几句家常,从不问对方的身家来历,连名字也无所谓。
如果别人问他,他总是随口编一个名字,或者一段经历,反正天亮之后就各自散去,真话假话有什么要紧。
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益州是很少下雪的,今年却是又一个例外,一连三日,虽不比北国飞雪,仍然白了屋顶与街道。
仔细看,会发现檐下树梢挂起了纤细的冰凌。
男女老少们都很高兴,&ldquo瑞雪兆丰年&rdquo,孩子们更是兴奋无比,从各处团起积雪玩耍,顽皮的,将雪球往任何一个路人身上扔;安静的,蹲在一旁细心堆砌,滑稽的雪人儿慢慢成型。
他在裁剪的间歇,会偶尔抬头看窗外这些生动的人跟景,笑笑,然后继续他的工作。
去年的这个时候,益州也在下雪。
他被一场雪绊住了继续前行的念头。
流浪的人停下来。
于是,雪停之后的某天,益州城里多了一个小裁缝,在一条叫红花街的小街上,租了一间窄小的屋子,用布帘子一隔,一半住宿,一半营生,再拿纸写了两个大字&ldquo制衣&rdquo,贴在大门旁的灰墙上,连个店名都没有。
一年时间,窄小偏僻的红花街从门可罗雀,渐渐变得人来人往。
益州城里的人,尤其是那些年轻姑娘,不论出身官宦还是布衣平民,都说红花街上的小裁缝,手艺是一等一的好,越来越多的姑娘,最大的心愿就是让红花街的裁缝替她们做一套裙衫。
说来也怪,益州城这般繁华的地方,裁缝店随处可见,何止百家。
单说西街上那家最大的锦衣绣楼,里头的裁缝技艺精湛,专为城中达官显贵制衣,据说连长安城里的皇亲国戚都会派人来此定制新衣。
这里,从来都是益州城中生意最好、规模最大的制衣处,剌史大人全家的衣裳都由锦衣绣楼包办。
不过,在红花街的小裁缝出现之后,锦衣绣楼一枝独秀的局面,渐渐被打破了。
客人们说,他做的衣裳,特别合身,特别好看,一穿上身去,再平庸的脸上都有了活生生的光彩似的,且收费又低廉。
对任何生意人来说,客似云来自然是求之不得,偏偏他的规矩是,一个月,只做一套衣裳,哪怕外头有几十个客人拿着银两翘首以待,他也只是笑着送客。
他说,规矩就是规矩,如果轻易被打破,那又何必有规矩。
他手里的,是第十二套衣裳。
月初的时候,益州城里的首富,东城王府的大小姐,遣了丫环来找他,带了一块锦缎,说要做一套裙衫,务必要在上元灯节之前完成。
在这之前,他不接受任何一个向他规定交货时间的客人。
一件衣裳,总得要做好才能交货,赶时间是非常坏心情也坏手艺的一件事。
但,他接下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