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个时候，某种冰冷，细长而潮湿的东西，用力地缚住了他的手腕。

    “艾……艾伦……”

    紧接着，艾伦听到了一声含糊而沙哑的呼唤。

    他的身体一僵，然后猛然转过头。之前还宛若死人一般一动不动昏迷在床上的男人，竟然在所有人都不曾察觉的时候，苏醒了过来。

    他甚至还抬起了胳膊，用比正常人细长许多的手指，死死地拽住了艾伦。

    ……

    ?k是被那种强烈的情绪所唤醒的。

    在那之前，?k一直在沉睡，虽然……?k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渴望能够清醒，但?k还需要时间。

    将自己庞大的躯体凝结成记忆中那些生物的模样并不容易。纳迦人原本就是一种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长大的生物，越是庞大，就越是强大，?k们没有体型的限制，更没有力量的限制……唯一能够终止?k们的，只有时间彼端的黑暗与疯狂。

    而?k……?k已经在那片混乱的时间里滞留太久了。

    ?k已经无从得知自己如今的真正模样。但?k知道自己应该变成什么样子。

    漂亮的，脆弱的，细小的躯壳。

    能够被艾伦接受……能够被爱着的躯壳……

    ?k还需要练习，练习才能自如地使用自己如今的拟态。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继续消化人类的心灵，并且开始运用人类的方式思考。

    ?k的学习受到了一些干扰。

    因为哪怕是在沉睡中，?k依然可以清楚地察觉到艾伦的到来。就跟遥远的过去一样……艾伦的存在本身就能让?k感到兴奋和愉悦。

    ?k心灵上的每一根触须都因为艾伦的到来而绽开，?k的精神萦绕着他，然后感知着他。

    当艾伦回忆起名为雷蒙德的人类时，?k的触须们不受控制地开始挖掘起艾伦对那个人类的恶意与厌恶……

    来自于艾伦的杀意让?k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兴奋与快乐，但当这份杀意落在?k的拟态上时，?k的心灵触手因为极大的痛苦与悲伤蜷缩了起来。这就是人类的心灵带给?k的痛苦。

    有的时候?k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雷蒙德……一个全新的，炙热地爱着艾伦的雷蒙德……

    可是艾伦恨雷蒙德。

    这份恨意回馈给了?k本身。

    混乱开始产生。

    不……不……

    ?k无声无息地冲着艾伦哀鸣起来。

    艾伦的手指离开了。

    ?k开始哭泣和抽搐，每一根心灵的触手都缠绕在了艾伦的身上……?k企图控制住自己的心灵，但那些触手却开始不听使唤。一股特殊而甜美的气味让?k触手的本能变得更加桀骜不驯和蠢蠢欲动。?k必须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才免于拟态的崩塌。

    紧接着到来的……是让?k感到无比厌恶的另外两名人类。

    他们正在靠近?k的艾伦。

    ?k感到厌恶。

    ?k想要杀戮。

    ?k……想要苏醒。

    然后……

    “雷蒙德”醒来了。

    第18章

    雷蒙德确实醒了过来。

    就跟之前在另外一间“病房”里一样，他的苏醒毫无预兆，也完全没有任何规律。

    “艾伦……”

    作为一个刚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人来说，雷蒙德的力气简直大得不可思议，他用力地拽着艾伦，差点儿将艾伦直接带到他的怀里去。

    只不过在那之前，医疗小队的人已经鱼贯而入。

    他们本来是因为萨基尔的吩咐而急匆匆地到来的，结果现在却正好赶上了雷蒙德那充满了惊喜的苏醒。

    起码有三个人同时伸出了手，将艾伦从雷蒙德的怀里带走。

    “艾伦……”

    混乱中，艾伦听见雷蒙德冲着他急促地喊叫着。

    雷蒙德的音调有一些古怪。

    在那一瞬间，艾伦忍不住这么想道。

    可这一刻他所处的环境根本容不得他思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