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姑麓山合战 (三)(5/5)
报,我们岂会因为雾大就去增援他们?&rdquo
陶卢定大声道:&ldquo舍已知之警告而循无根之猜测,坐等友军丧败,天下虽大,将没有我们齐军的容身之处!&rdquo
王子腾啪的一声,扇柄在手中重重一拍。
便在此时,中行元帅高国仲伸出一只手,在场的官佐立时敛容,恭敬肃立。
&ldquo诸位所言皆有道理。
&rdquo高国仲眉间隐有忧色,&ldquo我们齐军纵横天下,靠的不是人多势众,而是任何时刻都保持警醒和理智。
伯将分析入微,确有道理,但说到底只是猜测。
依我看来,目前我们对司城荡意储的真实实力还不清楚。
按我们先前计算,他在妙峰坡前线最多有两万八千军力,但是从眼前的大雾看来,他的实力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
征徐大军虽然庞大,但战线过长,司城荡意储最有可能采取的便是各个击破。
眼下,我们不能坐等王军的命令,更不能坐等联军丧败&mdash&mdash&rdquo他举起一只手,阻止伯将插嘴,&ldquo事有轻重缓急,鲁侯殿下与国君有婚姻之亲,又是国君的表兄弟,绝不容有任何闪失!因此,眼下最紧要的就是避免联军被击溃,其他都在次要。
&rdquo
陶卢定大声道:&ldquo末将认为元帅所言甚当!天下虽大,但还没有敢在我齐国大军面前站直腰杆的诸侯军队!司城荡意储妄图以迷雾阻止我们驰援联军,我们就从背后给他重重一击!&rdquo
伯将一阵头晕,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但情势已然大变,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王子腾默然无语,半晌方道:&ldquo末将也附议元帅的看法。
&rdquo
高国仲点点头,道:&ldquo如此甚好。
时间紧迫,来不及给王军大营通告了,这就开始吧。
&rdquo他站起来,从跪在旁边的侍卫手中接过配剑,一面从容地道,&ldquo中行、左行准备随我出营,目标是,联军大营。
右行留驻本营,由王子腾暂领中军之职。
&rdquo
齐制,中行元帅之命言出如矢,绝无收回,众人齐声道:&ldquo遵命!&rdquo
伯将知已无可挽回,跪倒在地,大声道:&ldquo末将有一个提议!&rdquo
&ldquo你讲。
&rdquo
&ldquo末将以为,我军出营之后,应直接渡河,翻过河对岸的松林坡,绕到联军营地的对面。
&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津河水虽浅,可是宽敞,现在天气严寒,河水流动缓慢。
徐军不可能在河对岸埋伏,然后渡河袭击,现在必然已经渡河完毕,在我们与联军间的树林里埋伏。
我军现在渡河,绕到津河上游,可出其不备。
&rdquo
&ldquo准你所议。
&rdquo
&ldquo是!&rdquo
高国仲走出几步,又停下,回头对伯将道:&ldquo你留下。
我走之后,王子腾负责全营的调度,后面帐幕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rdquo伯将猛地想起巫如,不禁一丝寒意掠过心头,道:&ldquo末将&hellip&hellip遵命。
&rdquo
高国仲点点头,转身出帐,随行的侍从、奉剑官、及元帅僚属官等列队走过,大帐中转眼间便只剩下右行舆司马和伯将二人。
一时,帐外便响起了沉闷的鼓声。
元帅升车,鼓三通,下车,祷祝,鼓,复升车,鼓。
伴随着鼓声的,是极细密的脚步声,和车轮碾过草地的雷鸣。
中、左行军团车二百四十乘,卒一万七千人,分为十二个方阵,上百名百夫长骑马往来于车阵和士卒方阵间,协调指挥,六通鼓之间便列队完毕。
沉默。
鼓起。
前面传来一连串爆裂巨响。
在八百名力士的拉扯之下,大营右前壁垒轰然倒下,在列队完成的齐军面前展开四里宽的通道。
一个沉闷的嗓门拖长声音喊道:&ldquo行&mdash&mdash&rdquo
所有的声音混合成隐隐的轰鸣,数百面大旗在中军行帐外卷过,被雾遮蔽得如同水墨山水,须臾间便消失不见了。
右行军团的侍卫、官佐、僚属等列队进入行帐,升起右行舆司马的狸猫旗。
伯将这才回过神来。
王子腾已经虚坐在中军元帅座旁的小几上,表示权摄中军之职。
他仍然是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见伯将手足无措,指着自己身边的小几道:&ldquo你是中行司马,现在在营中仅次于我,请坐。
&rdquo
&ldquo是。
&rdquo
王子腾待他坐了,注视他移时,方道:&ldquo我追随你父亲多年。
他的智略,自有齐以来前所未见。
听说你的名字也有时日,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你真的很像你父亲。
&rdquo
伯将听他提到父亲,忙站起来,道:&ldquo末将不敢当!&rdquo
&ldquo你当得起。
&rdquo王子腾摆手让他坐下,&ldquo你的智略的确过人,所言也很有见地。
不过,我看你话并没有说完。
&rdquo
&ldquo大人的意思是&mdash&mdash&rdquo
&ldquo如果司城荡意储放手一搏,我想他的目标应该是:齐军大营。
&rdquo
伯将默然良久,终于吁出一口气,道:&ldquo末将也是这么认为。
&rdquo
&ldquo那就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rdquo王子腾微微一笑,无所谓地继续摇他的扇子,&ldquo这场大雾,掩盖了多少物事,荡意储在雾中,当可随心所欲,往来无忌。
什么前营后营,左山右谷,现在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团随时会冒出徐军精锐的帘幕而已。
&rdquo
伯将道:&ldquo末将也是这么想!大雾弥漫,我们营地四周的缓冲地带实际上都已无效,如果徐军突然出现,那就是短兵相接了&mdash&mdash&rdquo他忽然倒抽一口冷气,道,&ldquo既然如此,为何大人适才不力阻元帅将我军一分为二,留下&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们已经身陷敌人的计略之中,&rdquo王子腾停下扇子,望着漫过帐幕的大雾,冷冷地道,&ldquo现在看来,联军的确不过是个诱饵。
敌人也不会在半路上伏击我军的增援部队。
他们一定会等到大军开出后,击溃我们的营地,打通通往王军侧翼的道路。
&rdquo
&ldquo那么&mdash&mdash&rdquo
&ldquo不要紧。
我们的拳头已经伸出去了。
&rdquo
伯将打了个透心凉的寒战。
他终于明白王子腾的用意。
自己与他,还有这留守大营的八千人,已经倒过来成为摆在司城荡意储面前的诱饵。
凄寒的大雾如洪涛般漫入营地,渐渐隔绝了他的视线,将天地封闭在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