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穷石(2/5)
不犹豫地把青蘅抓回自己的身边来。
也是因着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他甚至都没有动过牵过青蘅的细嫩手掌。
诸婴不是禁欲的苦修者,也不是情窦未开的男孩子,他身边并不缺少女子。
只有青蘅一个,是他供在那里不敢疏忽的。
青蘅对他来说,不但有着一样童年时候就熟悉的顺服和哀伤,更是他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回响。
这样的交集,就象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绝不可以玷污伤害。
可是,完美无暇的青蘅,现在居然有孕在身。
就算是深沉如井的诸婴又怎么能够按捺得住。
他只觉得自己象一个傻子,这么久了,居然没有发现青蘅其实是有人的。
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呢?诸婴重重地把青蘅放在石上,转过身来奔出几步又站住。
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一口折了刃的短刀不知不觉握在手中,心中起伏不定,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ldquo想杀我吗?&rdquo青蘅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诸婴吃了一惊,不自觉地把短刀收在腕后,嘴唇蠕动了一下,说出来的却是:&ldquo你醒了么?&rdquo这样的时刻,他的声音依然沉静,方才的激动早收进不变的面容下面去了。
青蘅的脸是红的,然而害羞被讥逍取代。
她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抚着腹部,挑战似的目光投枪一样袭来。
&ldquo那刀是我爹的吗?&rdquo她问。
&ldquo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你要用这柄刀来杀我?&rdquo一连三个问句。
诸婴看着手中的刀。
这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短刀,夜北汉子人人都有一把,是用来割肉取食的。
七海震宇的这柄也不例外,牛角的刀柄,两寸长的宽刃,只是刀鞘上用金线嵌了一个&ldquo宇&rdquo字。
诸婴没有掠夺战死者的习惯,可是杀死七海震宇以后,他忍不住取走了这柄小刀。
为什么这么做,他也说不清。
犹豫了片刻,他黯然摇了摇头,把刀插回刀鞘,丢到青蘅的身边去。
&ldquo你以为你杀得了我&hellip&hellip&rdquo青蘅笑了起来,脸上却没有一丝欢愉的神气,&ldquo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淹死在弱水里么?&rdquo
诸婴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不错,青蘅又是那个强大的秘术师了,那便如何?诸婴的刀下死的也并非全是武士。
可是,想起那个青色的结界,他的愤怒又悄然瓦解。
&ldquo我不要杀你,杀你做什么?!&rdquo他长叹了一口气,&ldquo刀是你爹的,也还给你吧!&rdquo不知道为什么,被青蘅问了这么一问,他一时间竟然万念俱灰,左右张望了一下,顾自迈步走了出去。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没头没脑地说:&ldquo留下了那柄刀,实在是因为&hellip&hellip你爹&hellip&hellip他跟陛下好像。
&rdquo
青蘅愣住了,她不知道诸婴为什么要这样说。
还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同样的话,那是害死了她妹妹的大晁丧兵候谢雨安。
可是,诸婴的话里有点什么让她觉得亲近的东西。
她想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这个男人亲手杀死了她的父亲,可是她也知道,是他一再保护着她,甚至在夜沼中落水的那一刻。
她的心隐隐地沉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融化。
&ldquo你&hellip&hellip你知道那是谁的孩子么?&rdquo青蘅低下了头,幽幽地说。
诸婴笑了笑:&ldquo那有什么关系。
总是你要的便好。
&rdquo由着青蘅恣意横行,怕是把她交还到夜北情郎的手中了吧?他试图笑得夷然,却终于还是有几分惨淡,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下。
青蘅的手轻轻抚着小腹,脸上阴晴不定,她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看着自己的腹部轻声说:&ldquo这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rdquo
诸婴点点头,应了声:&ldquo原来已经五个月了。
&rdquo&ldquo了&rdquo字才出口,耳中&ldquo哗啦啦&rdquo地响了一个霹雳。
五个月前,那还是青蘅要离开帝都的日子吧?他带着人马穿越冰雪覆盖的夜北高原去迎娶新人,心情激动好像春天里看见第一粒柳芽。
青蘅在帝都深居宫禁之中,男子都少见,更不用说什么夜北情郎了。
她贵为青蘅公主,能出入她寝宫的人当真是数也数得过来。
他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
青蘅望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大约是想到了那时候的情形,潮红退去,脸上也是一片惨白。
&ldquo可是&hellip&hellip他封你做青蘅公主&hellip&hellip&rdquo诸婴话没说完,就自觉地咽了下去。
不错,天下都是他的,何况一个公主。
廷上的对答传得纷纷扬扬,诸婴也信以为真,以为皇帝赐青蘅为妻就是全部的惩戒。
可是早该想到了,以皇帝的性子,又怎么容得她言语自保?
&ldquo他不知道?&rdquo诸婴想到了关键,皇帝怎么会把怀孕的青蘅许配给他?
青蘅摇了摇头:&ldquo宫里那么多人,他记得过谁?&rdquo
在高原上还是深居简出的,上了路就没有办法。
四个月的时候,身边的人就能看出青蘅有身子了吧?一下子把夜北营中的动荡也串起来,诸婴都明白了。
&ldquo你的族人也是因为这个&hellip&hellip?&rdquo
青蘅点点头又摇摇头:&ldquo他们只知道我是有了&hellip&hellip&rdquo声音忽然低了下去,&ldquo可不知道你都没有&hellip&hellip&rdquo说到这一句,耳朵也红了。
&ldquo总之,都是杀父仇人。
&rdquo最后四个字吐出来,声音可又清亮冰冷了许多。
&ldquo杀父仇人?!&rdquo诸婴简直想放声大笑,胸中却只有悲愤的意思,&ldquo杀父仇人的孩子&hellip&hellip&rdquo
他没有说完,可是青蘅明白他的意思。
她慢慢收敛了羞涩,望着那潭弱水,淡淡地说:&ldquo我想啊,他那么厉害,又那么小心,我这一辈子是不能把他怎么样了&hellip&hellip可是有了这个孩子,这是他的骨血啊!我想,就是不能还在他身上,还在他的后代身上不是一样的么?&rdquo说这话的时候,青蘅的眼睛痴痴望着潭水,面上的颜色没有更改,好像是随意聊着些家长里短。
诸婴觉得青蘅的面容有些陌生。
女人真是不可捉摸的生物,居然可以把仇恨埋藏的那么深那么沉,一直埋藏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去。
青蘅抬起眼来看了看诸婴,嘴角弯了弯:&ldquo起先我是想跟你说呢。
我想你知道了的话,大概会很生气。
你是军中重将,麾下都是能征善战的勇士。
要是你站出来跟他打,不管谁输了,都给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