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一张脸要沧桑一些。
“你,你在做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怎么问出来这样一句话。
他笑了:“种树。
”我们住在草原上,除了草原的边缘,很少有树。
即使有,也都是很小的灌木。
可是羽人种的树不一样。
他说那是一种最大最大的树,可以活上好几千年,在他的故国,这种年木上可以住上好多好多人家。
我痴痴地看着他说话的样子,我从来没有看过他讲故事时真实的面容,但他就像我想象的一样。
那悠远的目光,偶然飞扬的神采。
他也许经过很多,可他讲起故事来的时候,还是有一种天真在里面。
“我是来还面具的。
”这句话是自己从嘴里滑出去的。
“啊?”他愣了一下。
“可是我忘了带那银面具。
”我忽然想了起来。
“噢。
”他微微扬了扬眉,“没有关系,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把它藏起来吧!”“有没有人的地方吗?”我问他。
“有没有人的地方吗?”他也重复了一遍,那神情就和怜姐姐一样。
他自嘲地笑了一笑,轻声说:“大概有吧,我想总有的。
”“我要嫁人了。
”我不再看他。
草原上的日出真美啊,太阳红得那么鲜明,那么温和,不知道我还能看见几次。
我今天说的话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吧?他没有想过我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大晁的皇帝派了人来娶我。
他们带来了一面镜子,那镜子上只能照出我,还能记下我。
他们说镜子上的人就是大晁的皇后。
”他还是没有回答。
“我想大概秋选过后,我就该走了,就来见你一面。
不过,反正你也要走了,没有什么区别对吧?”他摇了摇头,“没有。
”我和他在清晨的阳光里站了好久,直到那轻飘飘的阳光逐渐变得温暖,变得热烈甚至凶悍起来。
他给那棵年木浇了好多水,就是门口小水塘里的水。
他说那水不仅打铁好,种树也好。
那年木春天就会发芽,会长得很快,长得很高。
他不是在每个住过的地方都种下年木的。
“你以前在哪里还种过?”我歪着头问他。
“也许我以后可以去看看。
”他的手在口袋里掏了半天。
“年木不死是不结果的,我一共只有三颗种子。
”他摊开手给我看,布满老茧的手掌中躺着两粒晶莹的红色果实。
我的鼻子忽然塞住了。
“你带我去没有人的地方好不好。
”我用力抓住他的手,指甲深深陷到他的手腕里面去,自己都能感觉到话语中的热切。
他轻轻握起手掌。
过了片刻,他对我说:“等你做了大晁的皇后啊,哪里都可以去,什么都能够拥有。
你可以去看那些打造面具的河络啊,还有我家乡真正的年木,就算是海中的鲛人都要向大晁进贡呢!你不是一直羡慕我吗?你可以去的地方比我要多多了……”他的语气是轻松的,是的,这些都是我一直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呢!我去看他的眼睛,可他的眼神那么深,我看不透。
谁会不喜欢你呢?没有人,没有人的,你是朱颜公主。
你也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吧?”他的话语像是梦呓,那语气是真诚的,但又带上了对付小孩子的口吻。
“还可以看见羽人在七夕飞翔是吗?”我问他,“他们说羽人也被大晁征服了。
”他闭上了嘴。
“可是我不喜欢!”我对他宣布。
然后我跳上微风,离开了那间小泥屋,我想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天又亮了。
这几天我们总在等待天亮,等待秋选。
言涉坚一直想问我七海怜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他没有问出来是因为他了解我。
了解不了解其实并不重要,我们都不过是陛下麾下小小的将佐,承担着一些自己都不完全清楚的职责。
从七海震宇告诉我七海怜的名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