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5)
门外的喧闹声一直持续着,吆喝买卖的、找人寻仇的、替人消灾解难的&hellip&hellip高傲的桫椤城耸立在上,大家都在阴暗低矮的地洞里忙忙奔走,各自讨生活。
巫劫一个人坐着,心里也一刻平静不下来,笛声、矢茵、茗、另一个茗&hellip&hellip走马灯般转来转去。
他摸到杯子,尝了一口。
是酒&hellip&hellip是酒又怎样呢?他一口口喝着冰冷的酒。
思绪如潮,旧时的画面一一浮现,又被他强行压下。
如此反复,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仔细回想&hellip&hellip
他&ldquo看见&rdquo了何老大的身影,看见了两次&mdash&mdash他&ldquo摔倒&rdquo,尔后爬起身。
巫劫突然反手握住自己的竹竿。
手上传来清晰的感觉,他松了口气&mdash&mdash这确实是自己的竹竿,没有错。
但&hellip&hellip仿佛有一根刺插入身体里,明明感到不自在,却怎么也找寻不到它在何处。
巫劫想着,听着,唿吸越来越重,他感觉到了一件事物&hellip&hellip他追寻的事物&hellip&hellip
他突然站起身,抓起那盒土,快步出了门,向茗的房间走去。
他走得如此之快,路上连续撞翻几人都没留意。
被撞的人只觉好像被巨大的山石碾过,半边身体都碎了一般,惊恐之余,都忘了拦住他讨个说法。
走到门前,他侧耳聆听,脸色骤变,一脚将门踢成碎片。
门里空无一人。
身后的通道里,众人如潮水般退散开去,巫劫并不理会。
他顿了良久,才走进房。
地上的碎片被一阵蓝光掠过,又纷纷飞起,迅速重新拼成门板,仿佛从未破裂过。
巫劫走到窗前,摸到岩石窗台上,一些零星的画面在他脑中闪现:泥土变化成的鸟&hellip&hellip踏出窗外的茗&hellip&hellip化为泥土的鸟&hellip&hellip他在桌子前慢慢坐下。
鲆岛!
脑子里闪电般浮现出这两个字,巫劫几乎忍不住喊出来。
没错,鸟带来的的确是鲆岛那冰冷死亡的感觉!他们就在这里,他们突破了自己的禁制,引诱了茗&hellip&hellip
他们终于追来了!
不&hellip&hellip也许&hellip&hellip根本是自己无知无觉地陷入了这个圈套&hellip&hellip那一瞬,巫劫全身绷紧,又迅速放松。
他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坐直。
忽听门外有人大声咳嗽,一步一顿,慢吞吞走到了门口。
格格,格格,那人敲了敲门,沙哑着嗓子道:&ldquo有人吗?&rdquo
巫劫不说话。
他根本没有听。
他的思绪全集中到一点,心已看见了门外的那一团死去的&hellip&hellip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巫劫刹那间醍醐灌顶,明白到为何此人竟能从天罚中脱身,原来他竟是&hellip&hellip
沉寂片刻,门嘎吱一声开了,扑扑的拐杖声中,那人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说:&ldquo原来这里有人。
小老儿走得急了,略歇息一下,还望主人家别见怪&hellip&hellip&rdquo
&ldquo请。
&rdquo
那人连声谢了,坐到桌子对面。
他从怀里掏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掰了一块,在嘴里嚼得咯咯有声。
过了一会儿,说道:&ldquo你瞧我,自顾自吃了&hellip&hellip主人家要吃些么?样子难看点,味却是好味。
&rdquo
巫劫道:&ldquo我不吃怒鲨的鳍。
&rdquo
那人笑笑,也不再劝。
屋里一时只听见那人咯咯嘣嘣的咀嚼声。
半响,他吃完了,问道:&ldquo可否讨口水喝?&rdquo
巫劫将桌上的杯子向前一推,那人接过咕咚一口喝干了,长出口气:&ldquo多谢!&rdquo
巫劫沉声道:&ldquo我很好奇。
&rdquo
&ldquo好奇?&rdquo那人兴致勃勃地道:&ldquo你是好奇,在这蜀国境内,还有人吃得到沧海深处的怒鲨之鳍?&rdquo
巫劫摇摇头:&ldquo非也。
怒鲨之鳍食之立亡,却能让尸体万年不腐。
我好奇的是通常情况下,活人是不会吃这样剧毒之物的。
&rdquo
那人长叹一声,有些惆怅,却也有些得意,说:&ldquo怎么办呢?要死不死,不死又死的人就没啥讲究了&hellip&hellip这是好东西呀!可惜你不肯尝&hellip&hellip你热么?我瞧你满面红光的。
&rdquo
&ldquo不是。
&rdquo巫劫道:&ldquo我的血比冰水还要冷。
只是我怀里有样东西火烫起来了。
&rdquo
&ldquo哦?是什么呢?&rdquo
巫劫摸出胸前的玉蝉,那人只瞧了一眼,说:&ldquo这可并非好玉,不配主人家的身份呐。
&rdquo
&ldquo这是我的一位故人送的。
&rdquo
&ldquo玉破了,便是魄碎了。
此人已经亡故了吧?&rdquo
&ldquo不错。
她死在巴国缙山,死在一片遭天谴的混沌之中。
&rdquo巫劫撩起散在额前的头发,露出脸上的&ldquo枷&rdquo,顷身向前,凑近了那人,道:&ldquo缙山冰湖上那件事,你大概也知道的&hellip&hellip它嗅出了你身上同样难闻的混沌之味,所以这会儿愤恨之情难以遏止&hellip&hellip你呢?&rdquo
&ldquo我?呵呵!呵呵呵呵!你问我怎么想?&rdquo那人往后仰着头,吃吃笑道:&ldquo要我说&hellip&hellip我很想杀了你&hellip&hellip&rdquo
巫劫摊开两手:&ldquo那也是应当应份的。
其实直到昨天我还很担心,不知道我们从卜月村出发后,你们是否能追上。
现在终于释怀了。
&rdquo
&ldquo什&hellip&hellip什么?&rdquo
那人尽管竭力忍耐,可是在巫劫的气势压迫下,脸色逐渐变得蜡黄,一些淡黄色的液体从他额上的发间流下。
如果有外人在,一定会被他头上暴出的如同蛇一般乱窜的头发,及那张因极度扭曲而至于肌肉脱落、露出白森森头骨的脸吓死。
但巫劫看不见。
他慢吞吞地抚摩着玉蝉,一个字一个字地道:&ldquo你还不明白么?最失意、最痛苦、最恼怒的,不是我。
是付出无数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