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越狱·赌局(4/5)
模样,但到了怒火中烧的时候,便是全世界最不讲道理的主。
纬苍然本来也只是答应带路,并没有说提供进入金库的方法,但此时余斌品显然是打算迁怒于他。
纬苍然对余斌品身上的杀气视若无睹:&ldquo有办法。
地道。
&rdquo
余斌品的拳头都捏紧了:&ldquo你看不出这块破门板嵌在地下有多长吗?等绕过它挖通地道,官兵早来了。
&rdquo
纬苍然依然毫不紧张:&ldquo炸药。
炸不动门,可以炸地。
&rdquo
余斌品瞪着他:&ldquo老纬,还是你聪明!把你一起带出来真实明智的!&rdquo
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后,余斌品的下属们通过分次装填炸药,终于弄出了一条坑道。
余斌品当先钻了进去,纬苍然犹豫了一下,紧跟在他身后。
然后两个人都像木头人一样愣住了。
余斌品浑身紧绷,伤口由于用力而迸裂,刚刚止住的鲜血又开始往下流。
他慢慢转向站在他背后的纬苍然,一字一顿地说:&ldquo听我说,南怀黎氏,富可敌国,对吗?&rdquo
纬苍然木然回答:&ldquo对。
&rdquo
&ldquo那么,为什么这样的大富翁的金库,会只有这么一点点金子呢?&rdquo余斌品目露凶光,看来已经难以忍受了。
在他的身后,是几乎空空如也的黎氏金库。
之所以说&ldquo几乎&rdquo,是因为在这个宽阔到足以容纳几十桌酒席呃仓库的角落里,仍然还是有一些金铢,数量也不算太少&mdash&mdash假如余斌品一夜之间连续奔袭两到三家普通的富商,大概也就是这个数,单纯从收益来算,足够他花销一两年了。
然而他却绝不会付出像今夜这样惨重的代价,带来的人死伤超过三分之二,几名心腹全部丧命,他就算是想再东山再起,也需要蛰伏很久才能混满恢复元气。
对于他而言,今夜的买卖亏了,亏大了。
&mdash&mdash这竟然就是南淮黎氏的金库?这个声名显赫、产业遍布九州的商业世家,竟然只是金玉其外?&mdash&mdash这难道就是故布疑阵?但看它的防卫水准又不像。
更何况在之前的交手中,他还见到了黎耀的管家狄放天。
他虽然负伤逃走,但在搏斗中全力以赴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的。
纬苍然觉得脑袋快要炸开了。
这个空荡荡的金库推翻了他之前众多的推测,把他的一切假设全都逼近了死路里。
南淮黎氏&hellip&hellip富甲天下&hellip&hellip金库竟然是空的&hellip&hellip喉头上忽然微微一凉,打断了他的思路,回过神来一看,却是满面怒容的余斌品,正用他那形状很像毛笔的古怪兵器抵住自己。
纬苍然微微一笑:&ldquo别激动,我找到了。
&rdquo
&ldquo找到什么?&rdquo余斌品一怔。
&ldquo藏金子的地方。
有个暗门。
&rdquo他一面说,一面伸出右手向余斌品身后一指。
余斌品心中大喜,连忙回过头去看,但头刚扭到一半就发觉不对,暗叫一声糟糕,不待头转回来,手中的铁笔径直向前送出。
然而这一刹那的失误已经足够断送全部胜机了。
纬苍然伸出的右手腕顺势一抖,已经点在了他正暴露在面前的右耳下方。
这一点看似轻描淡写,余斌品却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ldquo我说过,耳后这一处管用。
&rdquo纬苍然淡淡地说。
他正准备从地道钻出去,却又停下来,略带歉意地说:&ldquo对不起。
我也没想到是这样。
&rdquo
四没有了专业的易容师,雷冰没有办法改换自己这张脸,只能想办法换了换发型,希望能借此瞒天过海。
她记得自己经常在故事里听到,某某某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往自己脸上涂黑泥抹灰尘,此刻想来,真是大笑话&mdash&mdash一个一脸泥的人走在路上,是惟恐别人不多瞧你两眼吗?
市井间没有任何关于黎氏兄弟的流言,这反而让人不安。
她在黎耀的府邸附近小心转悠着,希望能探查到一点蛛丝马迹,但黎府看上去风平浪静,什么异常都没有,连在附近卖茶叶蛋的小贩都多了两个&mdash&mdash当然那很有可能是细作。
倒是另一条新闻令她心里咯噔一跳:关押纬苍然的那座死囚牢被劫了。
目前消息严密封锁,跑了谁不得而知,也禁止外人探视。
但坊间四处流传,关在其间的大盗余斌品逃走了。
如果纬苍然想逃,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但就怕这死脑筋的东西宁死也不逃。
雷冰无可奈何的想。
正在郁闷着,背后有脚步靠近,那脚步极轻,如果不是雷冰已经渐渐养成了随时随地全神戒备的习惯,还真注意不到。
她并不回头,做好了直接反手揍他娘的准备。
&ldquo警惕性好高,看来没白给我做这么一段时间的跟班。
&rdquo身后的人说。
&ldquo你没死啊!&rdquo雷冰一时间连高兴都忘了。
她简直难以想象,黎鸿是怎么从黎耀的魔掌中逃出来的。
回过头来一看,还真是黎鸿。
不过他已经穿上了一身寻常平民的服饰,和他往日比戏服还花花绿绿的恶心装束大不相同,真让雷冰有点不适应。
&ldquo你还真是洗尽铅华呢。
&rdquo她甚至顾不上打听一下对方如何脱困的,抓住时机先讥刺一句。
&ldquo可你现在的扮相,只是换了个发型,我相信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能认出你来,&rdquo黎鸿大摇其头,&ldquo也就只有你那么大的胆子还敢招摇过市。
&rdquo
雷冰哼了一声,正想还嘴,忽然反应过来点什么,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简直要崩溃了,内心充满着种种复杂的情绪:欣喜、愤怒、屈辱、羞惭。
她大喘了一口气,努力镇定心神,慢慢问:&ldquo你的眼睛&hellip&hellip治好了?还是其实一直能看到?&rdquo
&ldquo我曾经告诉过你们我的眼睛天生就盲了,但那并非事实。
我的眼睛,是十五年前被我大哥黎耀用慢性毒药弄瞎的后来我想法子治好了,却一直伪装瞎子,否则的话,早就没命了。
&rdquo黎鸿淡淡的回答。
这话又让雷冰的心颤抖了一下。
&ldquo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离天黑还早着呢。
&rdquo他接着说。
雷冰听着&ldquo离天黑还早着呢&rdquo这句话,似有所悟。
再想到黎耀的歹毒,心里一阵同情,倒也顾不上去怨恨黎鸿欺瞒她了。
她一面走一面问:&ldquo其实,被黎耀抓住的那个才是假的,而我从车里救走的,却是真的你,对吗?你连我也骗过去了,就是为了设这个局,让黎耀以为他抓住了真的,对吗?&rdquo
&ldquo我的演技还不错吧,&rdquo黎鸿淡淡一笑,&ldquo我可不是只会扮演纨绔子弟的。
&rdquo
&ldquo但是替身确实存在,在酒楼里被抓走了。
你那天晚上和我说的,替身的眼睛被你弄瞎,是真是假?&rdquo
黎鸿沉默了一阵,最后答非所问:&ldquo我大哥用残忍的手段对待我,我也不得不学一点他的残忍,否则怎么能和他抗衡。
&rdquo
雷冰不再说话,跟在这个双目有神的黎鸿身后,只觉得他已经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了,一个自己半点也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又一次想到了,所谓伙伴,其实与什么友谊、正义、是非、道德都毫无关系。
很多情况下伙伴们只是碰巧站在同一条船上,所以才成为伙伴,而已。
仅此而已。
这个局的确是黎鸿精心设下的。
在那一场酒楼之战中,死的只是无关紧要的手下,他的精锐几乎没有损失。
而现在,他就像一个终于等到了机会的赌徒,准备把自己的赌注都押下去,而时间,就在今晚。
&ldquo不能让他有时间反应,&rdquo黎鸿解释说,&ldquo一定要速战速决。
而且今晚有个很好的机会。
&rdquo
这个所谓很好的机会是,黎耀作为黎氏的族长,已经宣判了黎鸿的罪行,其中包括&ldquo勾结外人、欺瞒族长、篡逆家产&rdquo等等,无论哪一条都够得上家法处决了。
而今晚,就是黎鸿被押赴黎氏宗庙处决的时间,为了提防黎鸿的党羽去劫他&mdash&mdash这种可能性极大&mdash&mdash黎耀必然会带大批人马跟随在身边,他府中所藏得那个秘密,防卫就不会那么严密了。
当然,雷冰知道,那个即将被处死的&ldquo黎鸿&rdquo是假的,不会有哪怕一直耗子跑过去救他。
这个可怜的替身,先被黎家老二常年囚禁并毁掉双眼,再被黎家老大取走性命,这辈子真算是交代在了黎氏手里。
雷冰只能迅速地扭转思绪,以免在此关键时刻莫名浮现出对黎鸿的恨意,坏了大事。
黎府的防卫果然空虚,黎鸿这次带在身边的人数量虽然不多,却个个都是忠诚的死士。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mdash&mdash抢夺黎耀所藏的那个秘密,以便为黎鸿争取到唯一可以用来要挟黎耀的资本。
连黎鸿本人也是在哥哥执掌家政后第一次进入他的住所,所以略显紧张。
但当突破到曾在山顶见过的那一座巨大的石屋时,他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眼看多年来一直想要达成的心愿就在眼前,冷静如黎鸿,也禁不住手微微发抖。
&ldquo进去!&rdquo他大声发出号令,并且当先冲了进去。
雷冰很担心他被偷袭,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从山顶看下去毕竟很难瞧得准确,雷冰发现,石屋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达宽阔,事实上,这座屋子基本上占掉了整个黎宅的三分之一面积。
如黎鸿之前所打探到的,屋内什么怪异之物都没有,只是摆满了桌椅,坐在桌前的都是一些埋头苦算的读书人。
他们显然在经年累月的日常运算中已经进入了麻木不仁的状态,黎鸿手下人好大声势闯进来,他们也只是抬头看上一眼,随即低下头去,继续忙碌着运算,似乎这些面带杀气的不速之客与他们毫不相干,即使这些人要屠杀他们,也听之任之,请君自便。
而他们运算的器械也不是常规的算筹之类,而是一个方头方脑的开口木盒,里面竖着一些铜棍,彼此通过齿轮相连接。
雷冰好歹也算出生于星学世家,这样的计算工具却从未听说过,这样唬人的外表,也许真的可以一个顶二十个人工吧。
黎鸿的副手有条不紊的分派人手堵住所有出口,安排岗哨,要让这些人肉算筹们一个都跑不掉。
黎鸿自己走到他们中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拨弄面前的计算器械。
此人头脑聪明,对于算学原本有不少涉猎,但眼前这些人的手法奇特,让他看不明白他们的计算方法,只能叹口气遗憾的走开。
&ldquo这些东西看来我这样的笨人是没办法弄明白了,&rdquo他随手摸了摸身边的器械,哈哈大笑起来,&ldquo好在只要有别人来帮我弄明白就行了。
&rdquo
他脸上浮现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感,这样的神情在他寻欢作乐的生涯中也不知出现了多少次,但每一次都是假的,只有这一次,当他发现并劫夺了兄长的秘密、在多年忍辱负重装疯卖傻之后终于占得上风时,才第一次显得那么真实,那么发自内心。
那是一个被仇恨和痛苦紧紧束缚的灵魂,一个时时刻刻把自己套在假面里的灵魂,十五年来第一次畅快地发出欢笑。
同样的,这大概也是他的眼睛被自己的亲哥哥毒瞎后,十五年来头一次放松警惕,这只是发生在一刹那间的事情,但通常情况下,致命一击都是发生在一刹那。
雷冰恰恰也在这一时刻发现了不对劲,她正好顺着黎鸿的手看过去,却不小心注意到了那张桌后所坐着的书生。
该书生皮肤苍白、脸色憔悴,的确像多年不见阳光的人&mdash&mdash然而他的手却不大对劲。
那双正在拨弄着计算器械的手粗短有力,并且很稳当,半点也不像是一双读书人的手,倒是常年习武的角色。
雷冰心头一紧,一个极度可怕的猜测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然而已经晚了。
她还没来得及张口示警,那个&ldquo书生&rdquo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