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复之后，他有点神往：&ldquo跟装猪脑子一样？拿个玻璃碗一扣，放冰箱。

    &rdquo 碧绿忍了忍没忍住，出声道：&ldquo猪脑子比你的大砣。

    &rdquo 受到如此抢白之后，山狗面不改色，四肢处于原位，既未伤人，也未伤己，保持住了不动如山的气度，令三条蚯蚓颇出意外。

    何况他脸上还带着一种蒙娜丽莎似的微笑，看上去多少有点诡异。

     在桃红打了几个寒噤之后，山狗忽然转向它，仍然微笑着问：&ldquo你们逗我玩对吧？你们那个虾米银芯，明明坠落在撒哈拉之眼。

    &rdquo他对银灰一指：&ldquo我看见你拿起来的。

    &rdquo 然后作狮子吼：&ldquo你们都已经拿了，要我去找个屁呀！&rdquo 谁知那三位闻之大惊，立刻面无蚯蚓色，变出无数手指来贴在嘴边，嘘嘘连声，好似天下所有一岁前童男童女同时把尿。

    而且还做出了实际行动制止山狗的下一句嘈嚷&mdash&mdash一只仙人球临空飞来，准确命中他的大嘴，不过还算有点良心，这仙人球不扎嘴，舔上去甜丝丝的，那些刺都带薄荷味。

    银灰抹了把汗，对山狗招着手轻轻道：&ldquo莫说，莫说，我们出了青陆给你解释。

    &rdquo 山狗伸手取下嘴里的仙人球，瞪眼望了银灰好久，后者一脸哀求之色，这种表情的出现频率，实在非常之低，绝不是作戏。

    他想想也就罢了，转而问：&ldquo这仙人球怎么回事？&rdquo 桃红顺口答：&ldquo这是帮你们人类教师发明的&lsquo上课不准讲话&rsquo糖，好吃不？吃着吃着会大舌头，本来想搞成让人失声的，后来想想，你们老师太坏了，上课不讲话，就听你们讲？那也叫学习？&rdquo 山狗不知道一条蚯蚓还会有如此新锐的教育理念，很有兴趣：&ldquo那你们蚯蚓是怎么学习的？&rdquo 银灰点点他的脑子：&ldquo直接往里面灌啊，快得很，要什么有什么。

    &rdquo 这种进化到高层次的学习方式真让山狗羡慕了一把，一边羡慕一边特别郁闷的跟着他们走啊走，眼看就要离开青陆了，他忽然停下来，回身仔细看着自己脑子里的天堂，原来就是天上挂一川水，地上开无数笑。

    好奇心起，他问：&ldquo你们可以帮大家创造天堂，那你们自己的天堂是什么样的？&rdquo 一切景色与颜色都退去，天地间一片深沉的油黑。

    肥沃光润的土地，占领了一切视线所及的空间，纯净而旷远，有如大片的炭笔狂涂。

     山狗站立在那凝重而辽阔的世界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许久许久，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一样，轻轻对蚯蚓们说：&ldquo这就是你们的？&rdquo 银灰严肃地点点头：&ldquo对于蚯蚓来说，土地就是乐园，最简单的最美丽，最朴素的最神奇。

    一切天堂，都建立于这单纯之上。

    &rdquo 带着被土地乐园震撼得七荤八素的脑袋，大家默然而行，出了青陆，重新踏入人间地，在歌剧院门口站定，四周是熙熙攘攘的人，不见半条其他蚯蚓追踪而来的影子。

    山狗犹不放心，压低嗓子，鬼鬼祟祟的问：&ldquo银灰，到底是不是你拿了那个什么银芯？&rdquo 银灰脸色多少有点尴尬，点点头：&ldquo是啊。

    &rdquo 山狗急了：&ldquo那你还一声不出，让人家把我的记忆拔了，还要我去找？&rdquo 银灰支支吾吾，四处乱看，十成十做贼心虚。

    越发让山狗起了狐疑，上前扭住：&ldquo今天不说个清楚，我们没完，没完。

    &rdquo 看他们闹得交关，行人纷纷饶有兴趣斜眼来看，碧绿和银灰赶快躲到五十米开外，还在报摊上买了大份报纸遮住嘴脸，免得被无辜累及。

    银灰被山狗抖伞般抖了几下，气都喘不匀称，身心两败之余，只好招供： 青陆银芯，不但是招待游人的道具，更是蚯蚓族中长老位置传接之信物，作为权利与地位的象征代代而下。

    银灰于十数年前，已经被选定为长老接班人，只等时机一到，立刻传位与他。

    唯一所碍，就是银芯的失踪，不但使旅游产业出现了暂时的停顿，传位仪式也无从进行。

    也让银灰多过了许多好日子，可以逍遥于外，任意而行。

     山狗打量了一下银灰：&ldquo你？长老？&rdquo 银灰面无表情：&ldquo不像对吧，我也觉得不像。

    &rdquo 他捏捏自己的手臂：&ldquo看，皮肤多好。

    当长老要有很多褶子才行啊。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选中我的。

    &rdquo 带着对无法控制命运的些微悲哀，银灰看着天空出了一会神，山狗仍然扭着他：&ldquo你不想当长老啊？很拉风的样子嘛。

    &rdquo 银灰表示彻底的不赞同：&ldquo狗屎，当长老要每天呆在青陆，看很多财务报表，操心土地流失问题，还要处理游客与地方居民冲突，实在被人欺负了还要冲出去打架。

    &rdquo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给山狗看，上面有一条正趴在一朵水仙花边的蚯蚓，看起来精干潇洒，昂首向天，表情非常生机蓬勃，山狗很有兴趣的说：&ldquo好帅的虫子，你爸爸？&rdquo银灰沉默了一下，说：&ldquo长老。

    &rdquo 山狗很感叹：&ldquo岁月不饶人啊。

    &rdquo 对方摇摇头：&ldquo没当几天长老就成现在那样了。

    &rdquo 他声音中油然而带哭腔：&ldquo你说我想不想当长老？&rdquo 俗话说得好：&ldquo青春，青春，最美是青春，白天去踏春，夜晚来嬉春&mdash&mdash&rdquo银灰不想为虚位献青春，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难怪它一旦发现老窝安然无恙，就连青陆银芯是怎么跑去撒哈拉之眼的都懒得追踪。

    为江湖意气所激，山狗瞬间哑火，只得叹了口气，松了手，深明大义的帮银灰把衣服掸掸，说：&ldquo你现在好了，拿着银芯玩世界去吧，我呢，我就带着我空空的脑子流浪。

    &rdquo银灰被他酸得招不住，脖子一歪，看上去样子顿时非常诡异，好像脑袋是拿胶水直接粘上去的一样。

    它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发现山狗始终自怜自伤，毫无醒悟的迹象，终于忍不住冒出一句：&ldquo老大，记忆和脑子是两码事&mdash&mdash你没脑子要去问你娘。

    &rdquo 为了争清楚山狗被取走记忆之后还有无脑子，桃红和碧绿也加入战团，组成两支辩论队，从天上扯到了地下，从地下再扯回天上，牵连许多古今中外许多人与非人的重量级选手卷入是非，经过无数次逻辑三段论推理以及反向正误命题假设，最终成功地把辩论方向从&ldquo论失忆的人是不是没有脑子&rdquo引向了&ldquo现在还不去吃午饭会不会有人饿死&rdquo，直到山狗大喝一声：&ldquo打住！&rdquo 桃红抹了把口水，憨头憨脑的一瞪眼：&ldquo什么？&rdquo 山狗手往外一指：&ldquo凤凰！&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