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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2/5)

记住了她,暗暗吩咐手下留意她每日的行踪。

     以为她真是云淡风轻的女子,看透一切世情,望帝渐渐发觉,她也别有挂心的人。

    每次那个乐师来,她会拒了其他客人,早早焚一炉香,熏染最鲜妍的舞衣。

    他有些偏执地躲在旁边的船上窥探,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时常忘了玉狸社的职责。

    在所有的客人散后,夜深人静,他往往熬不住思念,从邻船跳上她的船头,要她留意他的存在。

     他叫她跟他走,离开这是非之地,锦瑟淡淡地反问,你知道是谁让我进了这一行?然后指了自己,笑着说,不是别人,是我自己。

    我要做最红的阿姑,你看,如今我做到了。

    她妩媚笑时,他发觉全然不懂女人的心思,不知她究竟想要什么,但他明白自己迷恋上这个女子。

    当她奏起瑟,跳起舞,他宁愿放弃江湖上的所有,陪伴她直到终老。

     可惜,她是不会要的。

     他的心像被剪子铰了,痛得大喝一声,睁开眼,迎面是探询的一张俏面。

    一件织金妆花绒袄子,裹了一个明眸善睐的鬼灵精,她溜溜地打量望帝,耳鬓飘去似曾相识的香气。

    扑鼻的香气令他忘却不快,对了眼前花光明媚的少女,道:“你是谁?” 少女嘿嘿一笑,手指搭在他脸上,他想起那里有道很深的剑伤,此刻竟不痛了。

    少女呵气如兰,笑眯眯地道:“先告诉我,你是谁?”望帝扫视四周,绮丽的纱帐,雕漆的桌椅,他身在一户富庶人家,或是上等客栈。

    他记起那座桥,她不过是桥上的过客,如何能找到自己?难道只是因为酒味? “不仅是酒味,还有血腥,你的血和其他人的血,气味不同。

    ”少女看破他心意,像在谈论发簪的款式,闲闲说道,“你身上有十七人的血,那件血衣臭也臭死了,亏了紫颜帮你脱下来。

    换了我一个人在,情愿不救你。

    ” 紫颜。

    望帝仿佛听谁说过这个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他的头脑仍很混乱。

    十七人的血,这少女凭什么报得出,她又是谁?一阵疲倦袭来,他正想倒下,少女托住他的头。

     “喂,等等,喝完药再晕。

    ”她的口气并不十分和善,甚至透着敷衍,望帝却感到放心。

    他见过太多虚伪的和气,少女略带脾气的笑容,像他熟悉的几个顽皮女下属。

    他挣扎着喝药,咂不出滋味,一股脑统统灌下,他要快些好起来,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做。

     “你别胡思乱想,外面不太平,出了这个门,没人会搭理你。

    ”少女洞悉地说。

    他的心一拎,照浪城的人想必在大肆搜捕他的踪迹,这两人敢收留他,胆大包天之外绝不简单。

    曼妙的香气悄然荡过,望帝猛地想起,抬头问道:“你是霁天阁的人?” 少女咬了唇,诡异地一笑:“你这人真讨厌,自己的来历不说,一味问东问西。

    早知就不救你!”把他的头往枕上一扔,拍拍手扬长而去。

     他无力去追,直勾勾望了头顶的帐子,前事一幕幕重回心头。

    他不该对照浪城的崛起掉以轻心,不该在局势危急时流连烟花之地,是他置玉狸社于险境而不自知。

    胡乱想着心事,烦躁的他忽嗅到清淡的幽香,撇头一看,桌上一个小小的瓷炉,燃出一缕极细的烟。

    他凝视袅袅上升的紫烟,人又糊涂起来,苦苦想了想,不知在为什么烦恼。

    再往深里多想那么一步,就仿佛陷在泥沼里,被泥泞困住了手脚和头脑,分不清东南西北。

     以望帝对迷药的认知,他肯定这是种迷香,可是,似乎此时并不排斥它。

    他享受地闭上眼,那么,就舒服地再睡一觉,这被窝真是暖和呢。

     他睡后不久,床边立了一个锦绣男子,打开一盒油绿药膏,沾在手上,往望帝额头抹去。

    “这道疤痕淡多了,这一道有点难对付……这里最好补一块皮,唔,可能从这儿翻转一块就天衣无缝了……”他喃喃自语地端了望帝的头看,背后“噗哧”一声笑,先前那少女不知何时回来,站在他身后忍俊不禁地道:“他若醒着,会被你吓死。

    不愧是易容师,见了脸就想折腾。

    ” 紫颜转过头,“这不是易容,是疗伤。

    他长得不难看,我替他整整相貌,不让伤疤遮了他的眼睛,省得他日后成了斜眼。

    ” “别说啦,我知道你最见不得人被毁容。

    我出去打听过了,玉狸社被人灭了,据说有个首脑人物逃了出来,这附近的几个镇都有杀手在追查。

    ”她瞥了望帝一眼,“这个人不简单,你打算如何?” “他全身上下共有八十六处伤口,悉数修补好须费时半天,养伤则起码半月。

    ”紫颜指了望帝周身的伤,微微地叹息,“如今我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想不留疤痕要花些心思。

    对了,姽婳,你镇痛的香料还有没有?救人救到底,倘若他想换个容貌,我也可助他一臂之力。

    ” 姽婳眼珠一转,迟疑了片刻道:“我记得,你和墟葬聊天的时候,他好像提过玉狸社近来被人盯上,是不是?你不会特意拉我走到这里,为的是……”她不知接什么好,从来就看不透紫颜的心事,他是最神秘的一味香,若即若离,不可捉摸。

     紫颜笑道:“我岂会未卜先知?墟葬说此地风水不好,我不过顺路来看看,他讲得真准,一来就见到灭门惨祸,可见将来你我建造吉宅,须要多方选址,用心考量才是。

    ” 姽婳没留意话题被扯开,抿嘴一笑,道:“你只管去学半吊子的堪舆之术,我会叫墟葬为我挑一处风水宝地开我的蘼香铺。

    ”紫颜道:“嗯,那我和你做邻居,将紫府建在隔壁,沾你的光就是了。

    ”姽婳瞪他一眼,目光中殊无恼意,道:“你若能请动璧月大师为我造铺子,你盖在我家后院也无妨。

    ” 紫颜点头道:“一句话,他小儿子托我为他垫高鼻子,儿媳妇又央我替她补眉毛,就拿两座宅子做酬劳好了。

    说到你家后院,喏,不如再建个大些的花园种植香料,我在家里也辟个园子,种瓜果花草好不好?” 两人插科打诨之际,望帝的眼慢慢张开一丝缝,又不着痕迹地阖上。

    他稍稍打了个盹,在紫颜涂药时便惊醒,将两人的对话听了分明。

    他想起紫颜是谁,在本国的疆界之外,这个人的盛名流传已久,如果能如紫颜所说,彻底改换他的容颜,躲过照浪城的追杀并非难事。

     但他不想要那张脸。

    未完成的心愿,他想用本来面目去实现,改了容貌就如换了一个人,他不知兄弟们会不会认得。

    将来九泉之下,他的魂魄是否也有另外的样子,不被亲朋故旧熟识?他宁愿被人恨,不想被漠视,复仇的路上他要让人知道,是望帝做到了他该做的。

     房外有嘈杂的声音响动,有什么人在不远处争执,姽婳飘然出门,很快回来道:“情形不对,像在寻人。

    ”紫颜问:“看得出来历么?”姽婳摇头:“不像大门派的,样子猥琐得很。

    罢了,他们要敢闹事,我去打发。

    ”凉风透窗而进,她一缩脖子,奇道:“窗怎么开着?” 紫颜忙回看床上,望帝不见了。

    姽婳目光里却有庆幸,拍拍手道:“这下好,省了我和那帮人罗嗦。

    我们去城里备些香料如何?” 紫颜沉吟道:“想不想会会故人?看过香料,我带你去一处好地方。

    ” 望帝跳出窗的刹那间,感觉到自己的骄傲。

    十多年江湖喋血的生涯,确保他在短暂休憩后就能迅速回复体力,无须再受人庇护。

    他不知躺了多久,那种锥心的疼痛显是消散了,对紫颜和姽婳的手段不由略感惊奇。

    他依旧轻盈,双足落地时矫健如一只猫。

     雪停了,他踩在雪地上,仅留下浅浅的脚印。

    他判断出这是城外的一家私人庄园,寻人的江湖客还在吵吵嚷嚷,他的身影早已远远离开他们的视线。

    迎面吹来清凉的风,草木苍老干净,如同每个正常的日子。

    天地的无情,在于无论多少人死去,它始终冷漠如常。

    每一天都是昨天,每一天又像全新的一天。

    望帝知道不一样了,很多曾经的笑颜再看不到了,而他无法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不知不觉重回飞鸿河边,出事前他滞留在这里,如今竟回到她在的地方,如同被冥冥的手牵引。

    仿佛又见她镇定自若的眼神,他犹疑片刻,沉思她动人心弦的缘由。

    第一眼见着的美貌,是根深蒂固的打动,然而容貌之后,那种安静中掩藏的坚韧触动了他。

    细细想来,望帝觉得她的眼神让他感到踏实,枪林箭雨也好,尔虞我诈也罢,总之他一看到她就会平静下来。

    他再度来此,既想从她那里获得冷静,亦想最后告别,心无牵挂地上路。

     冬日的飞鸿河,岸边的树木凋零了,靠朵朵绢花堆出点滴的绚烂。

    河上的画舫一艘艘亮起了灯,影绰的倩女跳起了妖冶的舞,像焰火在晚风中燃烧。

    原来天暗了,他痴痴站了多时,腿有些僵。

    锦瑟船边四个熟客正在与一个丫头争执,他记得她叫弦思,是锦瑟贴身的小婢。

     “又是为了那个乐师!锦瑟姑娘真是大牌了,现如今连我们也敢不见!哼,仙音舫索性搬到皇宫里去,才是真正风光!” “弦丫头,你再通传一次,报上我的名号!锦瑟怎会不见我呢?当年我在她身上花了上千两金哪!不然她岂有今日的地位?你再看看,我是许老板,许氏绸缎庄的许老板!” “叫锦瑟出来!我们这几位,谁的身家不比那个乐师高?在宫里做事又如何?不过是个弄臣。

    老子好歹有个从七品的头衔,锦瑟要再不出来,我叫人封了仙音舫,她别想再混饭吃。

    ” 弦思为难地左右哀求,姑娘的脾气她最清楚,不想见客时,天王老子也奈何不得。

    不怪这几人气势汹汹,实在是姑娘拒了几回,使他们扫尽了颜面。

    可她能有什么法子,据说皇帝诞辰在即,姑娘要与明月大师谱制新曲。

    将这番话好说歹说,前几次打发这些熟客们回去了,今趟还是这些旧话,即便是抬出皇帝,他们也不放在眼里了。

     这些凡俗的嘴脸,画舫里的人看不到、听不到,两人读着对方新谱的曲,和美的影子映在窗纱上。

    水面慢慢浮起了叮咚悦耳的乐声,像温柔的草浪抚弄面颊,一缕轻得要飘上云端的声音,如月光洒向飞鸿河。

     仙音如斯,锦瑟的歌喉和弹奏,寻常人常常无缘享受,那几人听了愈发焦躁,嫉恨地指了画舫叫骂。

    望帝闭目倾听,俗人的闲语,不合时宜地夹杂,未免太扫人雅兴。

    当下一声长笑,从暗处抽刀走出。

     黄昏里,他扎满白布的身影诡异莫明,如拘捕新鬼的白无常。

    四人仿佛被掐了脖子,惊咽下所有的话。

    可是晚了,他的刀不容人喘息,刷刷砍过他们的头颅。

    大约是不想弄脏河岸,手上留了一分力,温热的头依然连着脖子,一起颓然倒下。

    弦思吓得忘了哭,在他挥第三刀时抢先昏了,最后死的那人歪着脑袋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他们罪不及死,他为何像杀手,噬血如狂?他出神想着,定睛再看时,那四人不过愣在当场,望着愤怒天神般的他。

    他竟有了幻觉?望帝轻蹙着眉,淡淡苦笑。

     忽然有人打了个寒颤,抖着嗓子对旁边的人道:“听说,林员外在上京的途中被杀了……”另一人醒悟到什么似的,提起手指,对望帝吞吞吐吐地道:“你……”被他眼神中的杀气一吓,忙缩回手道:“多日没见韩公子了,难道也是……”余下两人面露悔意,其中一人慌不迭摇手道:“我只是路过,路过,大爷请……”腿一软,差点倒在旁人身上。

     林员外、韩公子都是锦瑟的常客,还有这四人,望帝依稀想起他们微不足道的姓名和家世。

    他扯出不屑的笑,挥了挥手,他们一声不吭,逃得比画舫传来的瑟音更快。

     是很好听的乐声呢,穿透他的心,在灯火璀璨的夜色中,如蛇舞动。

    弦思眨着眼,迟疑地对他说道:“姑娘今日不见客。

    ”他笑,听过太多这样的回绝,小丫头的无奈,以及轻微的怜悯,悉数收入眼中。

     “我只是来听曲子。

    ”他自顾自在岸边坐下,阴湿的地面,潮气与寒气像无孔不入的贼,丝丝地往他身体里钻。

    他不在乎。

    周身的伤,密集如抄家的封条,多点风寒算得了什么。

    他用心听画舫里两人的合奏,若此刻是席上的客,他会举杯喝彩。

    黯然销魂呵。

    他伸手摸冰凉的堤岸,幽绿的青苔滑滑地蹭手,这碎屑般不为人知的生命。

     声声入心。

    仿佛两双手搭在一处,拨弄心上细微的弦线,每一声,令他伤到骨子里。

    这人间,更没有值得留恋的事,她有她的归宿,他可以离去了。

     挣扎爬起,他踉跄往夜色深处走去。

    乐音忽停,锦瑟撑开窗户,投去一瞥。

    他的背影划下长长的影子,却也远了,模糊不清。

     “明月,你说,我是不是个坏人?”她回头,问身边的男子。

    沉敛而认真的面庞,有时终日不苟言笑,专注于他眼前的乐器。

    正是如此,激得她甘于在这条路上,磨炼、再磨炼,成为仙音舫最红的乐伎。

     “是我不好,累你左右为难。

    ”明月叹息,若有所思地望了岸上道,“去年你已为皇上献艺,今年不必再勉强。

    我……一人便可。

    ” “我不是为了皇上,”她摇头,修长的睫毛上隐隐有泪,低首一笑,遮掩了过去,“久不奏曲,岂不是荒废了。

    有寿诞的名目在,我才能多练练。

    ” 陪你一起练,是不同的。

    但今生,只能隔了这面具强作欢颜,除非寻得那人,恢复容颜。

    可听说,那位大师已经死了。

    锦瑟苦涩地想,原来她想求的一切,并不是当初想要的夸赞。

    世人再多的关注,抵不上明月的一个肯定。

     回不去了。

    她凝思,拨响一个音,弦抽筋似的,挣断了。

     明月垂下眼帘,“今日我应了邱大人的约,不能久留。

    ”他顿了顿,迎上她透彻的笑容,立即闪开,“我先去了。

    ”锦瑟点头,他走了也好,近日心神竟格外的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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