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里添柴，靠在一起慢慢睡了过去。

     &ldquo&hellip&hellip幸存者？&rdquo 第二天沈夙夜是被电话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抓过手机来看，是他哥哥沈晨暝的来电。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那边松了口气：&ldquo总算是打通了。

    &rdquo 沈夙夜应了一声，跟着两人几乎同时道：&ldquo你们没事吧？&rdquo&ldquo你们还好？&rdquo 沈夙夜笑了笑，道：&ldquo我们没事，小白砍树生了火，还算暖和。

    &rdquo &ldquo那就好。

    &rdquo沈晨暝道，&ldquo那你们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幸存者，一起到玉和医院来吧。

    &rdquo &ldquo&hellip&hellip幸存者？&rdquo沈夙夜惊异地重复，语气不自觉地沉重下来。

     沈晨暝那边也叹了口气：&ldquo这场雪所带来的后果比大家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具体的伤亡数字，现在没办法统计，但形势很严峻，单玉和医院周边已经发现了一百多具尸体。

    &rdquo 沈夙夜握着手机，说不出话来。

     李小白也醒了，正靠在他肩头，依稀也听到了沈晨暝的声音，&ldquo嘶&rdquo地倒抽了口气：&ldquo竟冻死了这么多人？&rdquo &ldquo大概也有些是被冰雹砸的。

    &rdquo沈晨暝继续道，&ldquo市政府被雪埋了一半，现在也没有什么消息。

    省里也完全联系不上，我看我们只怕要准备自救了。

    你们把人都集中起来，有什么事也互相有个帮衬。

    医院现在还能发电，食品、药物还有些储备，趁着现在外面气温还算稳定，赶紧过来。

    &rdquo 沈夙夜应了声，挂了电话。

     李小白利索地从一堆被子里爬了起来：&ldquo那我先出去看看小区还有没有其他的幸存者，阿夜，你给轻墨大哥他们打个电话，都叫到玉和医院去吧。

    &rdquo &ldquo好。

    &rdquo 沈夙夜依言开始打电话，李小白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柴，然后才裹上衣服往外走。

     她走到窗前突然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叫：&ldquo阿夜，你来看。

    &rdquo &ldquo怎么了？&rdquo沈夙夜一边听着手机里的等待音，一边跟着走过去。

     雪已经停了，窗外一片莹白。

     但他们根本顾不上欣赏雪景，完全惊呆在那里。

     他们住的是四楼，而眼下外面的雪竟然就齐着他们的窗沿，下面三层楼已完全被埋在雪下。

    远处也是一片平坦，地势低的地方，矮一点的房屋都已经消失不见，高一点的楼房就像雪地里冒出来的笋，结着灰白色的冰壳。

     &ldquo怪不得说冻死那么多人。

    &rdquo李小白啧啧嘴，&ldquo我先出去试试看能不能走。

    &rdquo &ldquo等等。

    &rdquo沈夙夜见她直接就要翻窗，连忙叫住她，找了根绳子系在她腰上。

    外面看着平坦，但这里毕竟是四楼，积雪的承重量有限，说不定一踩上去就直接陷下去了。

     虽然觉得他这样小心有点没必要，就算真从四楼跳下去，自己也未必会摔死，但沈夙夜紧张自己，李小白还是挺开心的。

    等着他系好了绳子并拉紧，她才翻了出去。

     最上面一层雪的确松软，但也只陷到李小白的小腿。

    李小白来回走了两圈，还特意加重力气蹦跳了几下，回头道：&ldquo没事，下面都冻结实了。

    &rdquo 这样的话，他们出门是没问题了，但如果想救人，只怕就更为艰难了。

     &ldquo那我先去找人，有事给我打电话。

    &rdquo李小白也没再回屋，解开了绳子，直接就走向相邻的楼房。

     沈夙夜一面挨个给亲友们打电话通知他们去玉和医院，一面也裹紧了羽绒服去敲邻居家的门。

     等沈夙夜将自己这个单元楼上楼下都走遍之后，李小白也回来了，还扛回了一个人，冻得大概也只剩一口气了。

     沈夙夜帮着把那人安置在火堆边，裹上被子，又给他灌了些热水进去。

    等忙完了他才发现李小白坐在旁边一言不发，脸色是从未见过的肃穆，平常灵活明亮的眸子蒙着一层阴霾，沉痛哀伤。

     &ldquo小白？&rdquo沈夙夜过去唤了她一声。

     李小白抬起眼看着他，微微抿了抿唇，像是乏力一般靠在他身上，道：&ldquo整个小区，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rdquo 沈夙夜没说话，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ldquo&hellip&hellip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昨天晚上多砍几棵树把大家都叫到一起来烤火就好了。

    &rdquo李小白把头埋进沈夙夜怀里，声音闷闷的。

     &ldquo天下哪有早知道的事情呢？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事情发生，这样的时代，下一晚上雪就被冻死在家里，这种话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

    &rdquo沈夙夜搂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背，&ldquo别为这种事自责了，接下来要怎样让更多人活下去才更重要&hellip&hellip&rdquo 他正安慰着李小白，突然听到一阵犬吠从外面传过来，此起彼伏，有一大群狗似乎正奔过来。

     李小白也收拾了情绪，起身去窗前看。

     果然有十来只大大小小的狗，拉着个雪橇，在雪地上飞奔过来。

    领头的是一只小黑狗，一身乌黑油亮的皮毛，眼睛上方还有两块炯炯有神的小黄斑，它一面跑一面大叫：&ldquo小白，小白，你还在吗？&rdquo 这只狗叫甄小黑，是只三百年的小妖。

    它的主人甄言正坐在后面的雪橇上。

     李小白向它们挥挥手。

    甄小黑就&ldquo汪汪&rdquo地下了指令，狗狗们拖着雪橇在窗前停下来。

     近了才发现，那个雪橇不过就是一张被锯掉腿的床。

    十来只狗有大有小，有正经能拉雪橇的哈士奇、阿拉斯加，也有只是凑热闹的博美、京巴。

    它们一起往那一坐，张着嘴呼出团团热气，不时这里那里地叫两声，热闹非凡，刚刚那一点沉重的气氛瞬间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甄言从&ldquo雪橇&rdquo上下来，道：&ldquo昨天晚上幸亏有这些狗在，大家挤成一团才没冻死。

    你们怎么样？&rdquo &ldquo还好。

    沈大哥说叫大家都去玉和医院，我们正打算走。

    &rdquo &ldquo嗯，我就是接到阿夜的电话才出来的，顺路过来看看要不要接你们一起。

    &rdquo甄言指指那架&ldquo雪橇&rdquo，&ldquo比走着快多了。

    &rdquo &ldquo我们这还有个冻伤的，会不会太重&hellip&hellip&rdquo 甄小黑咧了咧嘴，打断了李小白的话：&ldquo嘿，你看不起本大爷吗？拉十个人也没问题。

    &rdquo 李小白看了看那群杂牌&ldquo雪橇犬&rdquo，决定持保留意见。

     &ldquo现在是喝酒的时候吗？&rdquo 甄小黑虽然爱吹牛，但真有事还是挺可靠的。

    李小白让沈夙夜带着那个冻伤的人和之前买的粮食物资和甄言、甄小黑他们一起先去玉和医院，她则跑去了澄空附中。

     这场雪下得有点奇怪，她想去找人问问。

     其实要找的也不是人，是只狐妖。

     这只用澄空附中教师的身份在白岱混日子的狐妖叫胡十九，是整个白岱活得最久，也是修为最高的&ldquo人&rdquo。

    他以往也帮过李小白不少忙，所以李小白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都会向他请教。

     这时，澄空附中大半都已经埋在雪下了，就主教楼还露了两层。

     李小白老远就看到胡十九坐在楼顶天台上，穿了身雪白的长毛皮裘，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随风飞舞。

    他手里提着个酒坛子，正仰头喝酒，不见平日那副悠然从容的风采，倒似有几分说不出的颓废消沉。

     &ldquo胡老师。

    &rdquo李小白三下两下跃上了天台。

     胡十九转过头来，碧清的眼里已有了几分醉意，笑着向李小白招手：&ldquo来得正好，一起喝两杯？&rdquo 李小白伸手把他手里的酒坛子抢下来，往旁边一放：&ldquo现在是喝酒的时候吗？&rdquo &ldquo不喝拉倒，别把我的酒弄洒了。

    &rdquo胡十九伸手一招，酒坛子又回到了他手里，&ldquo这可是上百年的杜康，如今可没地方找去，闻都闻不到了。

    &rdquo 李小白可没心思和他聊什么酒经，没好气地叫了声：&ldquo胡老师，人都快全冻死了，你还有心情喝酒。

    &rdquo &ldquo不然做什么呢？&rdquo胡十九又喝了口酒，笑道，&ldquo反正大家都要死了，不如趁着最后这点时光吃好喝好&hellip&hellip&rdquo 他虽然是在笑，但语气里却是无尽的苍凉。

     李小白怔了怔：&ldquo胡老师是说&hellip&hellip&rdquo 胡十九伸手指着下面的雪地：&ldquo你这还看不明白吗？&rdquo &ldquo我也觉得这场雪下得有点奇怪，所以才来找胡老师想办法啊。

    天时要是乱了的话，总有办法&hellip&hellip&rdquo &ldquo没有办法！&rdquo胡十九打断了她的话，&ldquo若是人为的扰乱，也许还可以拨乱反正，但这次不是。

    这是真正的天地浩劫，你们人类不也早有预言吗？&rdquo &ldquo你是说玛雅的2012末日论？&rdquo李小白觉得嗓子有点发紧，&ldquo胡老师在跟我开玩笑吧？1999年的时候，人们也到处在说世界末日什么的，结果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平平安安地过了吗？这次一定也是啦。

    &rdquo 胡十九没有反驳，甚至都懒得看她，只是又喝了口酒，&ldquo呵呵&rdquo地笑。

     李小白的心提了起来，过去拉住了他的袖子：&ldquo胡老师，你别这样，就算真的是天地浩劫，也总有能够成功渡劫的机会吧，我们一起想想。

    &rdquo 胡十九斜眼瞟着她：&ldquo你这丫头在卜算这方面一直就不及格吧？&rdquo 李小白皱了一下眉，这跟她不会掐算卜爻有什么关系？ 胡十九幽幽地叹了口气：&ldquo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已算过上百遍，无论哪种算法，都是死路。

    &rdquo他顿了顿，又笑起来，&ldquo你们这样的修者，我们这样的精怪，看似可以长生不老&hellip&hellip却总归还是要依靠天地灵元，这是整个世界的劫数，我们这点微末之力又算得了什么？&rdquo 李小白沉默了很久，才轻轻道：&ldquo胡老师怕死么？&rdquo 胡十九看着她。

     不等他回答，李小白便道：&ldquo我很怕。

    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事情想做，父母家人还在，还有好多动漫没看，好多游戏没玩，怎么能这时就死？我还想和阿夜一起活到七老八十呢。

    但正因为怕，我才要想办法对抗。

    反正没到最后一刻，只要还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rdquo 她深吸了口气，语气又欢快起来：&ldquo何况也没到那种地步吧？就算真的有全球性的大洪水来袭，不还有诺亚方舟吗？所以，胡老师也不用这么消沉啦，与其现在就开始等死，不如一起来造船。

    离预言的末日还有一个月呢，应该赶得及吧。

    &rdquo 胡十九忍不住笑起来：&ldquo说得轻松，你知道船要怎么造吗？&rdquo 李小白眨了眨眼，也笑起来：&ldquo去问阿夜。

    &rdquo 远方坐在那个简易雪橇上的沈夙夜打了个喷嚏。

     &hellip&hellip他未免也太辛苦了吧？ &ldquo这东西让我想起一部叫《生化危机》的电影呢。

    &rdquo 李小白拉着胡十九一起到玉和医院的时候，沈夙夜已经在帮着安置过来避难的人了。

    如今，玉和医院里聚了一两百人，不好好安排的话就乱套了。

     玉和医院的门诊楼也被雪埋了大半，现在，所有人都聚在住院部。

    老弱妇孺被安置在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