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跑了几步的范海辛，笑起来：&ldquo够了。

    刚开始跑这么久就差不多了，运动过度也不好呢。

    &rdquo 范海辛应了一声，停下来。

     李小白走到放东西的地方，将毛巾递给他，又递过水，细致体贴。

     只有对沈夙夜才会这样吧&hellip&hellip范海辛想，若是对他，她只怕连好声好气都没有。

     谁让自己刚见面就泼了她一身圣水呢？ 第一印象果然是最重要的。

     他忍不住向这个明知道是镜子幻化出来的李小白说明真相：&ldquo我是范海辛。

    &rdquo 即便是假的，他也不想她把他当成别人这么关怀着。

     李小白眨了眨眼，咧嘴笑道：&ldquo开什么玩笑呢？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rdquo &ldquo真的。

    我和沈夙夜碰上点意外，互换了灵魂。

    &rdquo范海辛继续解释，&ldquo这次来这里，也是为了能换回去。

    &rdquo &ldquo来这里？阿夜，你说什么胡话呢？你明明一直都跟我在一起，什么来这里？什么换回去？&rdquo李小白皱起了眉，伸手去摸他的额头，&ldquo是不是不舒服？发烧了吗？&rdquo &ldquo没有。

    我说的都是事实。

    这里，这个操场，这个学校，这个世界&hellip&hellip包括你，都是镜子为了考验我而幻化出来的假象。

    &rdquo虽然真相似乎有点残酷，但范海辛还是说了出来。

     李小白的动作果然僵在了那里，半晌才冷笑了一声：&ldquo假象？你说我是个假象？这一切只是幻觉？&rdquo她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颈间的大动脉处，&ldquo你能做出我这么真实的假象吗？你感觉不到我的呼吸、我的温度、我的脉搏吗？&rdquo 他能感觉到，少女纤细的脖颈皮肤细腻，体温稍微偏高，脉搏也有些快。

    这是刚刚运动过的原因，同时也是因为她此时情绪激动。

     李小白生气了。

     范海辛微张着嘴，不知道要怎么办。

     若是沈夙夜本人一定有办法可以让她消气吧？但他并不是。

     李小白看着面前有点无措的男生，不由得放开了他的手，也放低了声音：&ldquo阿夜，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rdquo &ldquo我是范海辛。

    &rdquo他再一次表明身份。

     李小白皱紧了眉：&ldquo你到底是怎么回事？&rdquo &ldquo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

    &rdquo 李小白静下来，看了他很久，才道：&ldquo你真的是范海辛？&rdquo 范海辛点点头。

     李小白的表情越发凝重：&ldquo那阿夜呢？他在哪里？&rdquo &hellip&hellip在另一面镜子里。

     但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幻化出另一个&ldquo范海辛&rdquo，只能摇了摇头：&ldquo不知道。

    &rdquo &ldquo你骗鬼呢？&rdquo李小白的回应是直接一拳轰过来。

    &ldquo你到底是谁？&rdquo 范海辛连忙闪避：&ldquo我真的是范海辛。

    &rdquo &ldquo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跟着我跑步很有意思吗？又说你和阿夜互换了灵魂，又说我是假象，又说不知道阿夜在哪里，把我的阿夜还回来！&rdquo李小白一拳接一拳地向范海辛打过来，打一拳问一句，到最后一句话时，简直是声嘶力竭。

     范海辛心头一痛，早就忘记了躲闪，被她一拳打在了脸上。

    李小白本来一拳比一拳快，真的打到他反而停了下来，握紧的拳头僵在半空，咬牙瞪着他。

     范海辛轻轻道：&ldquo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把沈夙夜完完整整地还给你。

    &rdquo 李小白也不知道信没信他，但那半空里的拳头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瞪了他半晌，最后重重地&ldquo哼&rdquo了一声，扭头走了。

     &ldquo小白。

    &rdquo范海辛追出了两步，李小白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她&hellip&hellip到底只是个幻象。

     但，如果她见到他就像玛莎婆婆说的那样诱惑他并要把他留下，他肯定可以无视。

    但这个李小白偏偏又这样真实，真实到他看到她离去的背影时觉得胸口一阵撕心的痛。

     她竟然就这样消失了，接下来他要怎么办？ 那个出口到底要怎么找？ 范海辛在这个镜中的世界里过了很久。

     这里就像一个真实的白岱，有他的学校，有他住的地方，有他认识的人。

    他日夜奔走，但始终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出口到底在哪里，是什么，也没有再见到李小白。

     直到一天晚上，他无计可施，一扇一扇地去开自己见到的所有的门，想试试能不能撞到狗屎运，期间却听到有人在哭。

     哭声传来的地方是澄空大学的图书馆，范海辛循声而去。

     一个短发女生坐在两排书架之间，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低声哭泣。

     只看背影，范海辛就知道，那是李小白。

     心脏猛地狂跳起来，说不清是因为再见到她而高兴，还是因为看到她哭而心疼。

     听到了声音，李小白抬起头来，泪眼婆娑。

     一看到他，她就扑了过来，但又在扑出两步之后顿住，抬手用袖子擦了眼泪，戒备地问：&ldquo你是谁？&rdquo &ldquo范海辛。

    &rdquo范海辛回答，声音里充满苦涩。

     这一刻，他真是无比希望自己是真正的沈夙夜，可以让她扑进自己的怀里，可以为她擦擦眼泪，可以柔声安慰她，对她说：&ldquo不要再哭了，我回来了。

    &rdquo 但他不是。

     所以他只能僵硬地站在三步以外，看着那个女孩子努力拿出平常的气势来，瞪着他道：&ldquo我找不到阿夜，哪里都找不到。

    家里、沈家、玉和医院、教室、食堂、图书馆&hellip&hellip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他到底在哪里？&rdquo 她明明是在质问他，说到后面却哽咽起来，才刚抹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不停地沿着脸颊往下滴。

    范海辛从来没见过哭成这样的李小白，只觉得那些眼泪一滴一滴都砸在了他的心上，把他的心砸得千疮百孔，痛得无可名状。

     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道：&ldquo我帮你找他，一定会找到的。

    &rdquo 李小白微微一歪头：&ldquo真的？&rdquo 范海辛重重点下头。

     李小白抽了抽鼻子，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小小声地说：&ldquo谢谢。

    &rdquo 于是，范海辛在找自己的出口之外，又多了一个帮李小白找沈夙夜的任务。

     他明明知道这个李小白是假的，真的那个正在浴室门口掐着表给他们护法呢，也知道在这里不可能找到沈夙夜，真正的沈夙夜这时只怕正在另一块镜子里奋斗呢，但还是忍不住答应了她，每天不停奔波，时刻向她汇报情况。

     范海辛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想找到沈夙夜，还是只想有个借口去见李小白，哪怕是假的。

     他甚至在电话里跟她说：&ldquo放心，哪怕是出不去，我也会帮你找到他。

    &rdquo 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

     他竟然作了这样的承诺。

     若是出不去，他的身体会怎样？不，应该说沈夙夜的身体会怎样？ 如果他出不去，会不会影响沈夙夜？ 心缓缓沉下去，范海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将它呼出来。

     他想，他知道自己的出口在哪里了。

    他的出口就是李小白，他没想到那个假的李小白竟然能对他有这样大的影响力。

    他决定要把两人的灵魂换回来。

     玛莎婆婆给他薰香时，欣慰地说：&ldquo若是这点小考验都经受不起，在镜子里肯定也会受不住镜像的诱惑。

    &rdquo 他以为诱惑都是甜蜜的糖衣炮弹，原来这样痛苦的牵挂也是。

     这个假的李小白虽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拖着他、缠着他，但是她对他的拒绝和她对沈夙夜的思念却让他更为心疼，丢不开，也放不下，只要她在这里，他就走不了。

     这样不行。

     范海辛拔出了自己的匕首，看着刀刃的寒光，唇角撇过一丝苦笑。

     原来那个占卜的预言是要应在这里。

     到了约定的时间，范海辛去见李小白。

     李小白一脸期待地看过来：&ldquo今天有阿夜的消息么？&rdquo 范海辛点点头。

     &ldquo真的？&rdquo李小白喜出望外，几步迎上前来，&ldquo他在哪里？&rdquo 范海辛把雪亮的匕首刺进了她的心脏：&ldquo他在外面，等着我把身体还给他。

    &rdquo 血沫从李小白的嘴里涌出来。

     范海辛轻轻把她放在地上，道：&ldquo对不起，我不得不这样做。

    这几天&hellip&hellip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但是小白还在外面等着，我说过要把沈夙夜完完整整地还给她。

    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外面，我都希望你能够真正开心。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哭了。

    所以，我必须得出去，抱歉。

    &rdquo &ldquo你猜？&rdquo 李小白一直盯着手机看时间，见数字跳到3时43分33秒时，便立刻大叫了一声&ldquo阿夜&rdquo，冲进了浴室。

     小瓷盘里的香已经燃尽，沈夙夜和范海辛正互相扶持着站起来，两人的意识似乎都已经恢复了。

     李小白松了一口气，很快又紧张起来，目光在两个男生之间游移：&ldquo现在&hellip&hellip你们&hellip&hellip谁是谁？&rdquo 两个男生也对视了一眼，各自一笑。

     沈夙夜轻轻眨了一下眼，道：&ldquo你猜？&rdquo &hellip&hellip猜你个头啊！ 李小白才懒得猜，直接一顿乱拳打过去：&ldquo闪得开的是范海辛，闪不开的是阿夜。

    &rdquo &hellip&hellip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简单且粗暴的办法啊。

     沈夙夜可不想自己白讨一顿打，连忙举起手来：&ldquo别打别打，换回来了。

    &rdquo 李小白收了手，&ldquo哼&rdquo了一声：&ldquo早说不就没事了？&rdquo 过了一会儿，她又很好奇地问：&ldquo你们刚刚在镜子里都碰上了什么？&rdquo 想想刚刚那一番经历，沈夙夜高深莫测地一笑：&ldquo我下了一盘很大的棋啊。

    &rdquo 范海辛的笑容则十分苦涩：&ldquo我杀了李小白。

    &rdquo 李小白有些听不懂，莫名其妙地一歪头：&ldquo诶？&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