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玄婴老祖(3/5)
边,便又呀呀叫着朝东边的雪岭飞去。
我跃起身,大声呼唤,它却浑然不管,消失在雪峰云霞之间。
四处眺望,前方天海茫茫,青碧相接;东南雪岭连绵,云蒸霞蔚。
一时间,我茫然不知所往。
海浪声声,潮水一重重地刷过礁岩,朝外退去,左下方又露出那一小角漆黑的「鱼肠宫」来。
我心中一紧,不知洞中那些骸骨是谁?巨蛇生耶死耶?刚想到洞中再探个究竟,便又迟疑起来。
龙鹫既然不是姥姥所化,妹妹自然不会在洞里了。
如果就在我入洞时,那紫瞳少女回到这里,看不见我,会不会以为我不告而别呢?
想起那双似笑非笑的紫色眼睛,我的脸上又是莫名一阵烧烫。
她究竟是何方神圣?药术如此高妙,又有驭鸟骑鲸之能,为何独自一人住在这人迹罕至的「天之涯」?大荒中的巫医我大抵知晓,思来想去,却找不到一人能和她对上号。
不管她是谁,滴水之恩,当湖海相报。
她救了我性命,恩同再造,就算她当真要我做奴隶,乔某人又岂能抗辞?大不了等我杀了公孙氏,再将这条命卖给她便是!
我胡思乱想了一阵,打定主意,留在这里等那少女回来。
但风起风灭,潮退潮来,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依旧不见她的踪影。
我吃光了寄生草,又抓了几条红鳞冰鳕鱼,生啖充饥,而后继续坐在礁石上盘腿调息。
迷迷糊糊中又睡着了,再睁开眼时,红日东悬,一动不动,惟有海浪淹过了双膝。
在这北海以北,世界的尽头,白日漫长无边,时间象是静止了。
我雕冰为壶,磨石成沙,做了十二个沙漏,十二个沙漏全部翻转,便是一「天」。
每过一「天」,我就在礁石上刻一道痕。
沙漏翻转,礁岩上的刻痕越来越多,就这么过了十八「天」,她依然杳无踪影。
我终日御气调息,困了便睡,渴了便喝雪山上迸落的冰水,饿了便吃冰洋里鲜甜的海鱼,经脉一日比一日好转,等待的渴切却更加焦灼。
每隔一日,龙鹫便会衔来「冰甘果」、「寄生草」,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奇花异果,我随着姥姥走遍了大荒南北,竟不识得其中一二。
唯一能笃定的,便是这些花果都有益气补脉的奇效,比起昆仑、灵山的药草不遑多让。
到了第十九日,依旧只有龙鹫飞来,我大为失望。
难道她已经离开了这里,不再回来了?
相见无期,何以谢恩?大仇未报,难道还要在这天涯海角永无穷尽地等待下去?我五味交杂,想到姥姥,想到妹妹,心里更是沉甸甸地如块垒郁结,忍不住纵声长啸。
伤势已基本痊愈,吼声激荡入云。
崖壁罅洞中的万千栖鸟惊啼冲天,盘旋不散。
就连远处草坡上的兽群也随之接二连三地嘶吼呼应。
我啸吼许久,连月来的悲怒愁苦释放了大半,运气指端,在崖壁上刻了十六个大字:「救命之恩,永志于心。
他日相见,死生付托。
」
刚刻完最后一个字,身后突然传来「轰」地一声巨响,那道冲天水柱又从东南雪岭云霞中喷薄而起,霎时间云霞乱涌,雷雨如倾。
我突然想起那日也是这般情景,心中一动,那紫瞳少女当时冷笑着说要去收拾「老妖怪」,难道这水柱与那「老妖怪」有什么关联么?只要能找到「老妖怪」,自然也就能找到她了!
于是再不迟疑,聚气双足,凌空飞掠,朝着那道滚滚水柱急冲而去。
这是我二十多「日」来第一次离开海边。
雷电交加,风雨扑面,五彩云霞在四周离合聚散,鼻息间尽是泥土与草木的芬芳。
下方是如浪绿草,似锦繁花,成群的牛羊、麋鹿惊嘶奔逃,潮水似的沿着清澈的山溪迤逦流动。
水柱四周姹紫嫣红的霞云离心飞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涡旋,交迸出无数道闪电,如银蛇乱舞。
刹那间,整片大地被映成了妖艳的蓝紫色。
雷声隆隆,两侧的连绵雪岭随着天地摇晃,崩塌的冰块象天河飞瀑,滚滚冲泄而下,一层推着一层,一浪高过一浪。
所过之处摧枯拉朽,冰川、岩石、晶柱……全都被席卷其中,汇聚成更加猛烈可怖的声势,最后轰隆撞击大地上,推送起数十丈高的滔天雪浪。
在天地伟力面前,个人显得如此卑微而渺小。
我穿梭其间,呼吸窒堵,衣裳尽湿,仿佛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跌宕摇摆,随时都将翻转沉溺。
心里分不清是震骇、愤懑、悲苦,还是快意。
这多么象我十几年来所走过的路呵!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就被世界遗弃,注定要与天下为敌。
前方艰难险阻,每一步都是穷途。
但就算天崩地裂,将我封埋,粉身碎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便誓将这天地翻覆!
过了一会儿,雷电风雨随着水柱渐渐转小,天地渐亮,空中那如漩涡似的霞云也层层消散,阳光在彤云雪岭间射出数十道金剑似的光芒。
我越过绵延的杉树林,沿着冰川朝雪岭上冲去。
那道水柱余势未消,喷起的雾浪被狂风刮卷,如大雨纷飞。
越往上冲,山势越是陡峭,冰川、乱石仍在不时坍塌崩落,轰隆连震,雪浪澎湃喷涌。
我高掠低伏,双掌拨扫,将迎面撞来的冰石雪浪震得冲天掀起,缤纷炸舞。
离山顶那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