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扇巨大的双向玻璃。

    他紧紧地盯着沈父提供供词时的神情，害怕错过任何一个微笑的说谎的痕迹。

    谢云璟捏紧拳头，捏紧嘴唇，心想。

    安人工心脏没错，但却是一个报废品。

    你要她活着，为什么要装电磁片？

    沈父低下头，眼神犹疑不定。

    警察再次逼问：

    “请不要否认您知晓电磁片的事实。我们可以确定，对于您这样的专业者是不会犯出这么明显的低级错误。”

    “而且，电磁片所展现的实验数据，全被传到了您办公室的电脑上，这一点你无可否认。”

    沈父闭了闭眼，他知道自己已经逃不过这一次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缓声说：

    “没错，是我把电磁片安到她的心脏上的。但我是为了实验数据啊！”

    “人工心脏的研发，如今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我们只差一项最为关键的人体实验数据！只要这项数据敲定，就可以申请将人工心脏进行量产！”

    “只牺牲姜歌一个人，就可以救活无数因为找不到配型，而失去心脏的人！这难道不是一件十分正确的事吗！？”

    沈父言辞激烈地伸张自己的正义。

    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牺牲姜歌，可以换来无数人的生命延续下去。

    这是一笔万分划算的买卖，没有人可以否决这一点。

    他理直气壮地看着对面的警察。

    发展向来是这样的。

    想要获得成果，势必需要流血和牺牲！

    “我们之所以否决人体实验，就是因为个体生命的重量不容忽视。”

    “像您这样口口声声地声张着，舍弃一个人，拯救无数人。无非是在为自己的自私自利，扯出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拯救，又何谈去拯救其他与你不相干的无数人呢？”

    听到警察否认他的话，沈父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您心中的大爱与理想，无非是为了金钱、名利，而扯出来的遮羞布罢了。”

    “沈先生，真正的学者，那些想要拯救别人的人，是不会为了别人来牺牲自己的女儿的。”

    “他们甚至不会牺牲任意一个人。”

    “只要带入自己就明白了，没有人想做被牺牲的那个，不是吗？”

    沈父怔怔地听着警察说的话。

    牺牲自己？怎么可能？

    他是医者，也是学者，每天拯救无数人，怎么可能要牺牲他！

    “你十分残忍地选择了人体实验，选择了您的正义主张，选择了成全所谓的女儿的心愿。但是，您却没有选择保护她的生命。”

    “生命是至高无上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更好地活着。无论任何理由都不能抹杀这一点。”

    沈父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沈先生，事情已经分明。我们将以故意谋杀罪和人体实验罪起诉你。”

    警察的话惊醒了他。

    沈父仓皇地靠在椅子上，失去浑身力气。

    鬓角头发斑白，再没有医院雷厉风行的样子，一瞬间老了十岁。

    警察的话振聋发聩，他已无力辩解。

    他给沈知微换上心脏，究竟是为了拯救更多人，还是为了成全他自己？

    他知晓答案，却一直在逃避。

    也许，真的是他错了吧......

    另一侧的房间里，警员送上了在沈父办公室保险箱内，搜到的监控录像证据。

    时间是2月20号。

    沈知微自杀的前一天。

    第14章14

    谢云璟用拳头挡住嘴唇，心像刀割一样痛，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他怔怔地看着录像里的姜歌跪在地上，求沈父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