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阴羽苍狼 第一章(3/4)
转念一想,嘿然道:“原来七曲、陌羊已经反了。
”他咳嗽了一声,死死地盯住步无咎:“你不是说客,是刺客。
”
“不错。
”步无咎点头承认,他脸上依旧笑咪咪的,左手扯开长衫,露出腰带上一支短刀柄来。
他说:“我本来不必留你,但青阳王求贤若渴,只要将军降了,也是好大一个富贵。
”步无咎直视着瀛台寒回的眼睛,他已从昆天王的目光里看出了惊怒和恐惧之色,但却还有一丝光亮不是他能读懂的。
他悄声地叹了口气,果然瀛台寒回便咬着牙说:“我虽然贪生,但从来不知道如何在威吓下与人谈判。
”
步无咎冷笑一声:“那就休怪我步无咎不客气了。
”他左手一撑地面,就要跳起。
瀛台寒回原本不知道步无咎是刺客,步无咎却知道要怎么杀眼前这人。
从走入这间屋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准备这一刻的一动。
他坐下去的姿势,盘腿的姿势,手放的位置,都是为了方便跳起来去抽腰上的刀。
他习惯在杀人的一刻才抽刀。
借助抽刀的力量,全身的肌肉都会像压紧的弓脊一样突然弹开,自踵而腿,自腿而腰,自腰而肩,有序而飞快地弹起,所有的力道都会灌输到他腰间那柄又细又尖,蛇牙一样锋利的短刀上,那一刀突刺,他能劈下飞蝇的翅膀。
就在步无咎一足半跪,全身弹起来的瞬间,猛地里突然金光闪烁,风声劲急,如一件有形的实体兜头而下,将他罩在其中,他那蓄势已久的一刀,竟然刺不出去。
步无咎向后急缩,只觉得劲风催过鼻端,原来一只链子锤自梁上流星一样疾落而下,木地板纷飞中,链头上那枚大锤发出轰隆巨响,正砸在他蓄力而起的脚尖上,锤上的钉头将他整只脚死死嵌在地上,步无咎竟没跳起来。
他惨号一声,右手已经抓住刀向前疾劈,却觉得
肩膀一痛,拿刀的手竟然掉到了地上。
疼痛让他的眼睛蒙上一层白雾,看出去迷迷糊糊的。
他看见那位奉茶的盲女,手中仿佛挥出一根看不见的细线,从他脸旁掠过,他的左手也悄无声息地掉了下去。
他想,四面的弓弩手怎么还不放箭,就听到梁上传来裂帛一样的声音,一道道白芒自顶而降,他在四面设下的弩手纷纷向外倒下,每个人的胸口上都插着一支白尾羽的长箭。
步无咎也是行家,知道屋顶上放箭的人只有一名,只是箭如连珠,例不虚发,才能在一瞬间解决掉所有的弩手,只怕连寻常鹤雪那样的连射快手,也未必能达到这样的水准。
步无咎倒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转念一想,突然又笑出声来。
“我失败,是因为没想到将军身边还养着这样的死士,”他哈哈大笑,“这可真是古怪古怪。
”
我叔父瀛台寒回原本端坐在几后不动,步无咎这话却让他大为惊慌,复又大恼,他怒喝道:“呸,你说什么?什么古怪?”
步无咎虽然受了重创,躺在地上血如喷涌,嘴角边却又浮出一抹笑来:“反正都已迟了。
将军,你的计较没有用了。
”瀛台寒回嘿了一声,站起身来,拔出长刀,一刀刺入步无咎的胸口。
屋顶梁上跳下两个人,如影子般落到他身旁,连同那位盲女,这三名深藏不露的死士护送着我叔父冲出门去。
只见关内浓烟火光四起,人马尸首相枕籍,大门已然洞开,而关外漫山遍野看去,都是青阳的兵丁,他们那黑色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着光,在青阳人的白色旗帜引领下,如山崩一样呼啸而来。
刑雄、羊敛混乱中杀下关去了,带着十数骑朝青阳旗号奔去。
屋顶上跳下的箭手是一名面如白玉的年轻人,看不见他手上的动作,只听得弓弦如霹雳般振动,跑在远处被一群亲兵簇拥着的羊敛就倒贯下马,从背后到胸前贯穿一个血洞。
他还要再射刑雄,瀛台寒回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手放在了他肩膀上。
“果然迟了,杀他又有何用呢。
”
那时候关中尚有勇悍著称的武威、玉铃两卫,只是内变突起,仓促应战,已失了先机,青阳的虎狼就如潮水一样涌入关门。
马厩和箭仓、营房都被内奸放了火,战马惊了棚,瀛棘军只能与蜂拥上来的青阳精兵步战。
武威卫统领贺拔当带着数百名亲卫,在这席卷而来的黑甲怒潮中,如同一股激越的逆流,不退反进,杀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