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恩(1/5)
刀剑铿锵响彻广场。
琼恩穿着黑羊毛衫,外罩皮革背心和锁子甲,内里汗如雨下。
他向前进逼,葛兰脚步不稳地后退,笨拙地举剑格挡。
他刚举剑,琼恩便猛力一挥攻他下盘,击中他的脚,打得他步伐踉跄。
葛兰向下还击,头上却挨了一记过肩砍,将他的头盔打凹。
他又使出一记侧劈,结果琼恩拨开他的剑,然后用戴了护腕的手肘撞击他的腹部。
葛兰重心不稳,狠狠地跌坐在雪地里。
琼恩跟上砍中他的腕关节,痛得他惨叫一声丢下剑。
“够了!”艾里沙·索恩爵士的话音如瓦雷利亚刀锋裂空。
葛兰揉着手道:“这野种把我手腕打脱臼了。
”
“假如用的真剑,野种早已挑断你的腿筋,劈开你的脑袋瓜子,砍断你的双手了。
算你走运,我们守夜人不只需要游骑兵,也需要马房小弟。
”艾里沙爵士朝杰伦和陶德挥手道:“把这头笨牛扶起来,他可以准备办丧事了。
”
其他的男孩搀扶葛兰起身,琼恩脱下头盔,结霜的晨气吹在脸上,感觉很舒服。
他拄剑而立,深吸一口气,容许自己短暂地享受胜利的喜悦。
“那是剑,不是老人的拐杖。
”艾里沙爵士尖锐地说,“雪诺大人,您可是脚痛?”
琼恩恨透了这个绰号,打从他练剑的第一天起,艾里沙爵士便这么叫他。
其他男孩子有样学样,现在人人都这么称呼他了。
他将长剑回鞘。
“不是。
”
索恩大跨步朝他走来,脆硬的黑皮革甲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约莫五十岁,体格结实,精瘦而严峻,一头黑发已有些灰白,那双眼睛却如玛瑙般炯炯有神。
“那是怎么回事?”他质问。
“我累了。
”琼恩承认。
他的臂膀因为不断挥剑而感到酸麻,如今打斗结束,刚留下的擦伤也开始痛了起来。
“这叫软弱。
”
“可我赢了。
”
“不。
是笨牛他输了。
”
一个旁观的男孩在偷偷窃笑。
琼恩很清楚自己绝不能顶嘴。
虽然他击败了每一个艾里沙爵士派来对付他的对手,却还是得不到应有的待遇。
教头的嘴边只有嘲笑和讥讽。
琼恩暗自认为,索恩一定是讨厌他;不过话说回来,索恩更讨厌其他男孩。
“今天就到此为止。
”索恩告诉他们。
“我对饭桶可没什么耐性。
假如哪天异鬼真打过来,我倒希望他们带上弓箭,因为你们只配当靶子。
”
琼恩跟着其他人返回兵器库,孤零零地走在中间。
他一直都孤零零的。
一起受训的小队约有二十人,却没有一个称得上是朋友。
多数人长他两三岁,打起来却连十四岁罗柏的一半都比不上。
戴利恩动作敏捷,但很怕挨打;派普老把剑当匕首来使;杰伦弱得像个女孩子;葛兰迟钝又笨拙;霍德攻势虽猛,可总是没头没脑。
琼恩越是和这些人交手,就越鄙视他们。
进到室内,琼恩把入鞘的剑挂回石墙的钩子上,刻意不理睬其他人。
他有条不紊地解下盔甲、皮衣和汗湿的羊毛衫。
长长的房间两端,铁火盆里的煤炭熊熊燃烧,但琼恩仍止不住发抖。
此地,寒意总是如影随形,想必数年之后他便会忘记温暖的滋味。
他穿上日常的粗布黑衣,倦怠感突然排山倒海般朝他袭来。
他找条板凳坐下,手指摸索着系上斗篷。
好冷啊,他一边想,一边回忆起临冬城的厅堂,那里有温泉终年流贯壁垒之间,仿如人体内流淌的血液。
黑城堡里没有暖意,只有冰冷的墙壁,和更加冷漠的人。
琼恩·雪诺,JonSnow
除了提利昂·兰尼斯特,没人对他提过守夜人部队竟是这副光景。
那侏儒在他们北上途中把事情真相告诉了他,但那时已经太迟了。
琼恩不禁怀疑父亲知不知道长城守军的真正情形。
他一定知道,想到这里他更觉心痛。
就连叔叔,竟也这么把他遗弃在这世界尽头的冰冷寒荒。
他原先所认识的那个个性温和的班扬·史塔克,到这里完全变了个人。
他是首席游骑兵,整日与莫尔蒙总司令,伊蒙学士和其他高级官员为伍,而将琼恩丢给坏脾气的艾里沙·索恩爵士。
他们抵达长城三天后,琼恩听说班扬·史塔克将率领六名手下深入鬼影森林巡查。
当天夜里,他在城堡的木造大厅中找到叔叔,央求他带自己一道去。
班扬直截了当地回绝了他。
“这可不是临冬城,”他边用刀叉切肉边对他说,“在长城守军里,想得到什么样的待遇,就得证明自己有什么样的本事。
琼恩,你还不是游骑兵,你只是个稚气未脱,身上还残留着夏天气味的小鬼。
”
琼恩愚蠢地争辩:“到明年命名日我就满十五岁,”他说,“很快就要长大成人了。
”
班扬·史塔克皱眉道:“在艾里沙爵士判定你成为守夜人部队的汉子之前,你都只是个小鬼,只能是个小鬼。
假如你以为仗着自己史塔克家人的身份,就可以坐享其成,那就大错而特错。
我们宣誓入伍时,早已断绝一切身家背景。
拿你父亲来说,虽然他会永远在我心中占据一席之地,但如今这些人才是我的手足兄弟。
”他拿匕首朝身边的人比画两下,指指这些饱经风霜的黑衣战士。
翌日拂晓,琼恩起身目送他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