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敛笔(3/5)
于豪笑笑说:“我看过医书了,个子天生会长的,多吃少吃,也没多大区别。
爹你也别蒙我,哥你也别帮着逮我了,想吃我自然会吃的。
”
是的,为了不让于豪起疑心,于仲让仓颉自称是外姓的哥哥。
“今天你不吃也得吃!”仓颉起了火,就要去抓于豪,于豪却一溜烟躲开了,一下子藏到了李水的身后。
仓颉这才抬起头,细细打量了李水,突然一震:“你这水鬼,来这里做什么?”
李水顿时奇了:“这么容易就能看出来我是水鬼?”
“废话,你的脸那么蓝。
”
李水气闷,刚想说什么,忽然看见于豪拿着笔在地上画了几根横线,又画了几根纵线,变成了一个如同网一样的东西。
下一刻,那个网便从天而降,将仓颉套在了其中。
“这小孩……”李水刚要说什么,仓颉一下将他的嘴捂住,“天机不可泄露,这可不能让凡人知道。
”
于仲也将于豪一把抱在怀里,拿走了他手中的毛笔,说道:“下次豪儿不可随便在外人面前画画,知道了吗?”
于豪有些委屈地说道:“可是哥哥方才说了这人是水鬼……”
仓颉回过头说:“哥哥是说笑的,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是水鬼呢呵呵呵,我们是熟人。
”
“原来如此。
”于豪乐呵呵地拿着饭碗走开了。
李水听了前因后果,说道:“所以……你堂堂神明,就要在这里带一个月孩子?”
仓颉摊手道:“也不会一直是孩子,如按人类的说法,他很快就是少年了,之后一周会情窦初开,接着会变成大人,最后逐渐年迈……”
“听起来应该很快。
”李水说道,“其实我听说过你的事,你是宓爷的朋友吧?”
“咦,你个水鬼竟然还知道宓爷?”仓颉恍然大悟道,“你该不会是河伯府那个水鬼吧?”
李水也奇了:“我竟这样有名?”
“当然啦,毕竟你可是摸了河图还没有……”仓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话戛然而止,“啊,反正就是很有名。
”
“什么跟什么?我没听懂欸。
”李水茫然道。
仓颉笑笑说:“有时候,知道得多也不是好事。
”
李水说:“我依然不太明白。
”
仓颉道:“等你弄明白了,说不定反而会羡慕如今不明不白的日子呢。
”
此时于仲已经替那口吐白沫的人把完了脉,说道:“看来你还不能带他离开,这人受了些内伤,瘀血还未散尽,需要放血诊治,得在此修养几日。
”
李水有些失望:“可我还要去找草药。
”
于仲说:“我虽不知你究竟是何来路,但你既然将人送到医馆,料想你总是不愿杀生的吧,我这里人手不足,你就在这里陪着这人,若是有什么情况你便叫我,多留心些就不会出人命了。
”
李水点点头,只好应了。
没过两日,于豪就长成一个秀气的少年了,心智也成熟了许多,已经能与于仲和仓颉下棋论诗了。
他五官生得极为精致,穿上新做的衣裳,活脱脱一个翩翩美少年。
于豪在家里待得闷了,就说道:“我想出门玩一玩。
”
于仲有些不放心:“家里待得挺好的,为何要出门?”
闻言,于豪说:“从小我就没有出过门,我也知道爹和哥哥为何不让我出去玩,毕竟我与其他的孩子不太一样,长得比其他孩子要快许多,前一日的衣服或许第二天就穿不了了,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要出去看一看,毕竟我还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
”
仓颉抓了抓于仲的手,用传音道:“我偷偷跟着他,你放心吧。
”
于仲这才点点头,往于豪身上塞了好几块银子。
于豪得偿所愿,终于走出了家门,只见他踩着轻快的步伐上了街。
就如同其他小孩第一次上街一般,无论见到什么样的店面小贩他都觉得稀奇,无论是包子、糖葫芦还是枣糕,他都要买一个尝尝,脸上露出了无比天真的笑容。
不知怎么的,这让仓颉忽然想到了自己,曾几何时,他似乎也有过这样的经历……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呢?
或许是错觉吧,他可是一个神明呢。
于豪走进了一家酒馆,狡黠地笑笑,和店小二要了一碗酒。
酒很快送了上来,于豪刚想要拿起来,手就被摁住了。
“我就知道你会跟着我。
”于豪说道。
仓颉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于是安慰道:“不是不让你喝,只是你如今年纪还小,不能喝酒。
”
“年纪小?年纪大?我从下人嘴里听说了,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妖怪,自出生还不足两月,看起来已经像是十几岁的人了。
”于豪说,“你倒是说说,若按照年纪,我是不是还应当去喝我母亲的奶?”
仓颉不知为何,竟有一丝莫名的愧疚,此刻竟然有些鼻酸:“若你觉得不畅快,那便喝吧,我陪着你喝,不醉不归可好?”
这样说着,他又叫了几碗酒,两人碰了下,同时一饮而尽。
几杯下肚,于豪忽然就呜咽着哭出了声来:“我也不想如此,但我着实好怕啊,我也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妖怪一样。
”
仓颉摇着头说:“你怎么会是妖怪,你是……你是……”
于豪探过头去道:“我是什么?”
仓颉喝得有些茫然,但于豪却连一点儿脸红的迹象都没有,在他桌子下,是一摊又一摊的水渍。
原来这小子竟然从头到尾一口酒都没喝,全都倒掉了,此刻竟是要借着酒劲套仓颉的话呢。
太坏了。
呵呵,像极了他自己。
仓颉佯装醉了,一头倒在桌上,就听对面的人站起来,对着店小二说,账记在这人身上,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远。
等仓颉走出来,就见于豪站在布料铺的边上,和一个妙龄少女搭话,不知是说了什么,把那少女逗得笑作一团。
一阵风吹过,少女头上的花被吹跑了,于豪拿笔在掌心涂了几笔,竟变出了一朵花来,手一晃,就将花别在了少女的头上。
少女好生惊讶:“你这花究竟是怎么变的?”
于豪笑得眉眼弯弯:“这怎么好告诉你呢?”
不知为何,仓颉心里竟有一种自家儿子长大了的感觉,横竖都不是滋味。
而这一幕,竟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深夜,于豪房间里的灯还没有熄灭。
仓颉轻轻戳破了他的窗纸,就见于豪拿着毛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他用神力细细看了,发现他竟然在画美人的肖像,那肖像,竟像极了白天他看到的那个少女。
眼看着就要画完最后一笔,仓颉如一阵风一般进入了房间,一把将于豪手中的毛笔抽走,愠怒道:“你不知道自己的画会变成真的吗?”
于豪挑眉道:“所以呢?”
仓颉说:“如果你画完了这最后的一笔,她就会变成真的走出来!”
“有什么关系。
”于豪笑起来,“反正不要多久,就会消失的啊。
”
仓颉将毛笔举起来,双手抓在毛笔的两端,一掰为二,说道:“永远不要做这件事,即便会消失,那也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
于豪像是受了气,露出了有些烦躁的表情。
仓颉觉得自己话说得重了,他本意其实并不是要责怪于豪,于是又说道:“我也不是要骂你……”
于豪说:“其实你根本不必对我解释什么,